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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作者對生命形態的有限性以及這種有限性所蘊含的無限性的神往。周作人視角中的自然、社會、人都被藝術化了,他撇開了交織在人世中一切陰鬱的影子,試圖在塵世中尋找最為單純、最為和諧的精神樂趣。美是什麼呢?在周作人的筆下,美作為人生的一種固有的存在,瀰漫在生命的時空之中。但這種美不是激昂沖盪、崇高的情感,而是人的愛與幻想所交織的寧靜與安詳的氛圍;不是人的自由意識漫無邊際的流淌,而是有節制的、古典化的肅穆與玄遠。在周作人的筆下,永遠無法找到尼采式的超人的悲哀以及魯迅式的撼人心魄的悲劇意識。美對於他來說,乃是生命和諧的、有序的情致,它所呈現出的人的本質的自由性,更多的是具有田園式的格調:沒有都市的喧囂,沒有現代人的浮躁,一切都停留在永恆的凝固之中。周作人覺得,在東方的亞細亞式的生活方式裡,靜謐的、恬適的節奏所帶來的藝術境界,正是人的生命最為安寧、最為適宜的表現。
因此,完全可以說,周作人在散文天地裡所發現和創造的,已與他在《人的文學》中所倡導的人的崇高、健全的理性發生了某種偏離,古典的溫情逐漸佔據了他心靈的天地。他越來越趨於對人的內在感覺的描述,而擯棄了對外在感覺的表現。遠古計程車大夫的中庸平和的心態構成了他許多散文的核心。於是,現代西方的人文主義的最為重要的精神信條在他那裡瓦解了,除了自由意識之外,所剩下的僅僅是中國古代小品文所保留的&ldo;性靈&rdo;與&ldo;雅趣&rdo;。周作人確乎是在自得其樂地玩著文學,他悠然地造訪著先人的田園式的精神境界。他的思想與審美情趣可以說已由現代退回到了古典主義的懷抱。
無疑,這一切不過是他政治上的烏託邦的藝術化的顯現而已。對人性的詩意的勾勒除了使他得到了一絲人道主義的心理滿足外,大概更多的留給他的還是一種苦澀吧?他在《自己的園地&iddot;序一》中說:&ldo;我已明知我過去的薔薇色的夢都是虛幻,但我還在尋求‐‐這是人生的弱點‐‐想像的友人,能夠理解庸人之心的讀者。我並不想這些文章會於別人有什麼用處,或者可以給予多少怡悅;我只想表現凡庸的自己的一部分,此外並無別的目的。&rdo;這多少有一點真誠。這表明,在周作人心靈深處,依然遊蕩著難以排洩的苦悶,在飄逸、清淡的藝術韻致中,滲透著他對人的現實性的困惑和悲哀。
的確,他在擠幹了人生的甜甜的果汁的同時,把苦澀的核也留給了自己。
喝茶、飲酒固然充滿快意,但這恰恰是因為生活太乏太苦。周作人委實算不上一個樂天派,他所倡導的美文,不過是超越苦悶的&ldo;精神幻象&rdo;而已。這一點在他後來的《五十自壽詩》中表現得再清楚不過了:
前世出家今在家,不將袍子換袈裟。
街頭終日聽談鬼,窗下通年學畫蛇。
老去無端玩骨董,閒來隨分種胡麻。
旁人若問其中意,且到寒齋吃苦茶。
半是儒家半釋家,光頭更不著袈裟。
中年意趣窗前草,外道生涯洞裡蛇。
徒羨低頭咬大蒜,未妨拍桌拾芝麻。
談狐說鬼尋常事,只欠工夫吃講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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