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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百說到這裡,偷偷看了晴娘子一眼。果然,晴娘子那張漂亮的面容因為那一句「我的娘」而變得古怪。
易百眨了眨眼睛,眼眶瞬間濕潤,一滴晶瑩剔透的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滑下。那時候,窗外僅有一抹金色的斜陽,易百心想,斜陽會照在自己那滴純淨的淚水之上,為其綴上一束耀眼的流光,而他,臉色蒼白,楚楚可憐。
晴娘子果然無法拒絕他,最後拿著一把紅傘,違心道,「我也覺得紅色好看呢。」
易百天真地笑了起來,隱藏住心裡的一點小得意:看,她多麼順著我啊!
從此晴娘子就開始打紅傘。
其實她並不需要用傘來遮陽,因為她的臉上覆著一層薄薄的麵皮,足夠保護她的面板不被太陽灼傷。那層麵皮是他精心做出來的,那張臉也是他一筆一筆畫出來的。哪怕是一根眉毛的走勢都是他瞭然於心的最勾人的模樣。
晴娘子從來都不知道,早在那個小小少年面色惶恐地捧著一卷畫卷遞到她的面前的時候,他就安排好了她的模樣。
到底誰才是誰命運的主宰,從來都說不清楚。
易百選擇了一個普通的客棧住下。
他聽說隔壁的巷尾死了人,綴著人群的尾巴,跟去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那個人的臉鮮紅一片,周遭的人指指點點,都為這個慘劇心驚不已。易百卻笑了出來。他抹了抹自己的臉頰,心想:是不是,當他來到晴娘子面前的時候,晴娘子也會認不出他來,然後親手揭了這張麵皮?
揭了這張麵皮的話,清譎能回來嗎?
答案是否定的。
那張清譎的臉在他離開臨罕的時候就毀了。他那時候背上有兩個血洞,揭下那張麵皮的手使不上力氣,不斷地顫抖。他舉著那張麵皮在陽光下看了看,冷笑一聲,將它揉成團梗脖子生生將其嚥了下去。
麵皮不好吃,咽的時候,他憋出了眼淚,心裡也在抽痛。那個時候,他心想:既然晴娘子很快就要死了,那他不如早一步到地府去等她。
在奈何橋邊,他一定要把她的那杯孟婆湯給灑了,然後一口悶掉自己的那一碗,拉著晴娘子投生。
他們一定要投做青梅竹馬,那個時候,他不記得她了,但是她得全部記得。
就要她獨自一人記著。
就得她記著。
然後他愛上別人,讓她心痛去吧。
誰叫她在他的面前和別的男人顛鸞倒鳳呢?她又哭又笑,像個瘋子,而他背上的傷口生生地疼,眼眶發紅,看起來像是林間嗜血的猛獸。最後晴娘子彎下腰的時候拿出來一把刀狠狠戳穿了那個陌生男人的胸口,她光裸美麗的脊背在清冷的月光下散發著熒潤的光。
鮮血一下子就將整個床鋪浸濕了,那種濕膩的感覺蹭在他的面板上,一路噁心到心裡。
晴娘子緩緩吐出一口氣,起身看向他。那雙漂亮的眼中溢滿了傷痛。晴娘子雙臂攀了上來,用沾著血的指尖描摹他的眉眼,問他,「清譎,你怎麼哭了?」
哭了嗎?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在想:得殺了她。
易百覺得自己像是溺水的人一樣,險些喪了命,好不容易上了岸。渾身濕漉漉,喘不過氣,感覺要死了。
在都城的時候,他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他的感情全部寄存在了臨罕,在走進臨罕的那一瞬間,他取出了它們。他要溺死在回憶裡了。真是可笑,若是溺死了,晴娘子不得白忙活一場了?
易百在人群中看見了歧離淵和殿春的身影,連忙低下頭讓在了一側。幸好歧離淵和殿春並沒有把心思放在圍觀人群身上,沒有看見他。
易百回到客棧,恍惚對坐下,那天晚上,歧離淵果然找了過來。
歧離淵看見他的時候一點都不驚訝,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