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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來一輛小車,她又開始中斷了的聲討。那形神,竟似飛揚拔扈的領導作報告,又似警察喝斥罪犯,罵得那小車又灰溜溜而去,像亡命的小甲蟲。憨頭不禁笑了。
“哈,這婆姨。膽子可真大。”他說。
走了一陣,憨頭扯扯靈官衣服,說:“走吧,媽叫買幾盒柏香呢。”二人便離了人群。問了幾個路邊小鋪,都沒柏香。靈官說:“這香,海藏寺肯定有,可路遠。我們到雷臺下看看,可能也有賣的。”
雷臺是古代用於祈雨的臺,土築而成,高達數丈,上有廟宇,莊嚴。正是陰曆十五,到處是人。有幾個瘋裡瘋氣被名之為神婆的女人,扭的扭,唱的唱,聲調怪里怪氣。靈官對這場面見慣不驚。憨頭卻覺得四下裡陰風嗖嗖,腦袋頓時大了。
有兩個女人對扭著,一個自然,一個別扭。一個教,一個學,似教戲文。靈官不解,問一老者,老人答是在學神婆。靈官不禁失笑:“神婆哪能學?”老漢道:“就是。神一附體才能當神婆。咋能學呢?”靈官說:“啥神呀?人家神咋能附在一個女人身上?”“其實是鬼。”老漢說,“是精靈鬼。”
“啥鬼呀,我看是精神病。”一個穿西服的年輕人說。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大漠祭 第九章(4)
“當然。”老漢說,“也有這麼說的……可怪,有的人有病,吃藥不應。一燎,嘿,可真好了。怪不怪?”
“那是心理作用。”西裝說。
“那人家就是心理療法。”靈官笑道,“其實有些事說不清,不能一概而論。像夜哭郎,一個月娃娃,知道啥心理呀可貼上一張‘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個夜哭郎’。怪,就不哭了。”
憨頭拽拽靈官胳膊,示意他少說話。
靈官有意讓憨頭經個世面,便買了門票。一進山門,神婆越多,哼哼嚀嚀聲也山洪般響。憨頭被那陰陽怪氣的哼嚀者弄得毛骨悚然。
殿前石獅子上粘滿了硬幣和角票,香爐裡燃著成把成把的香。香菸瀰漫開來,人影便恍恍惚惚了。恍恍惚惚的影兒發出陽陰怪氣的聲音。那陣勢,連靈官也覺得遊在夢中。一個神婆淚流滿面,在香爐前禱告,邊禱告邊用前額叩擊地面。另外幾個在哼哼嚀嚀唱著焚表紙。
神像前的供臺上照例堆著硬幣角票和饅頭水果之類。一神婆邊叩頭邊給一個個神像獻角票。靈官也掏出幾角錢,扔到供臺上。
穿西裝的那人不知何時已到靈官身後,見狀笑道:“我從來不給神錢。我沒有罪,也不需要神給我免。”
靈官回道:“這叫舍。人生有取就有舍,有人舍財不捨命,有人捨命不捨財。”
西裝變了臉色,怔在那裡。
後殿旁東南角上砌了一個專門用於燒紙的所在,火光熊熊,清煙滾滾。紙灰堆成了山,其下跪有幾個人。神婆們或燎病,或還願,各施神通。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清秀小夥,哼哼嚀嚀,發出女聲,正給一個媳婦禳解。清一色的神婆中出了個年輕小夥,自然夠邪乎的,加之這小夥出口成歌,隨問隨答,不加思索,言辭順達押韻,觀者自然如堵。
一個老婆子正在介紹他的來歷,說是他念書時害了病,咋治也治不好。後來請人給他“扶了燈”,病才好了。一扶燈,一出馬,就成了神漢……“他還害臊呢,不幹了……嘿,能由得了他?初一十五非得上雷臺不可。不然,渾身骨節都碎了似的疼。嘿,乖乖,那罪,誰受得了。”老婆子牙縫裡唏唏哩哩,彷彿正在挨疼。
靈官聽出這神漢唱的曲調很熟,一想,才辨出是涼州小調《二姑娘害相思》。更發現,周圍的神婆哼唱的大多是“涼州小調”,或“王哥放羊”,或“放風箏”,或“十里亭”……。只是這舊瓶裡裝的卻是現釀的酒。靈官感到滑稽,想,莫非附體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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