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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蔣家昌，之所以對他印象深刻，是因為陸白第一次看見一個男人哭得那麼傷心和絕望。

他的妻子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因為病情惡化已經在醫院住了兩個月。

上個月，她原本有了配型成功的心臟可以做移植，可卻因為交不齊手術費用，最後眼睜睜看著那顆心臟被送去別的醫院，給了同樣需要那顆心臟的人。

陸白還記得那天，醫生通知蔣家昌可以進行移植手術時，他臉上只有那麼一瞬間的欣喜，隨後就被更重的愁雲所掩蓋，帶著近乎惶恐的心情問道：&ldo;手術需要多少錢?&rdo;

當醫生報出數字的時候，蔣家昌沉默了，許久才咬著牙道：&ldo;你們能不能先進行手術，我去籌錢，我一定把錢籌到。&rdo;

醫生為難地看著他，猶豫了許久，終究還是說出了那些冷酷無情的話：&ldo;我們也很希望能給你妻子做手術，只是需要這顆心臟的不止她一個人，如果你不能按時交齊費用，我們只能把心臟移植給別的人。對不起，我們也沒辦法。&rdo;

☆、第十七章 有價

第二天，蔣家昌一整天沒有出現在醫院，傍晚的時候，這個滿身疲憊、狼狽不堪的男人回來了，雙眼通紅地把手裡的一個紙包塞進醫生手裡道：&ldo;我暫時就籌到這些錢，剩下的我明天再去想辦法，醫生，給我老婆做手術吧，求求你了。&rdo;

說完，他膝蓋一彎就要跪下去。

醫生一把拉住了他，將他扶到椅子上坐好後才道：&ldo;抱歉，心臟已經送去別的醫院了。不過你也別灰心，也許還會有合適的心臟源，這期間你可以先把錢準備好……&rdo;

後面的話醫生也說不下去了，他們都明白，這不過是毫無用處的蒼白的安慰。

人們總說生命無價，可在現實裡，命卻是切切實實用錢買來的。

醫生話音剛落，蔣家昌就跌坐在地上，捂著臉嚎啕大哭。

他盡力了，他已經傾盡所有去挽救他深愛的妻子，可是愛情換不來金錢。

那天晚上，整個醫院走廊都迴蕩著蔣家昌的哭聲，護士們不忍心去提醒他保持安靜。對於他來說，這已經是唯一一個排遣絕望的方法，沒有人能狠心地將其奪去。

陸白走進病房的時候，已經瘦了一圈的男人眼裡閃過一點微弱的光，在意識到陸白只是來進行常規檢查的時候，那點光乍然熄滅。

他乾瘦的手握住病床上妻子更加乾瘦的手，努力向昏睡中的妻子露出一個微笑。

無論他多麼絕望，面對妻子時，他只能把心裡所剩無幾的希望傳遞給她。

&ldo;她的情況現在挺穩定的，你還有時間。&rdo;陸白安慰道。

蔣家昌抬起頭來，感激地看著他，道：&ldo;謝謝你，陸醫生。&rdo;

陸白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直到今天，無論是病人還是病人家屬，只要露出這樣的目光，總是會讓陸白感覺不大舒服。

我並沒有做到什麼，在他心底深處，總有這樣一個聲音。

剛走出病房，走廊裡卻傳來一陣喧鬧。一群人圍在一個病房門口張望，人群中傳來一個女人尖聲的叫罵。

&ldo;我知道，你們不就是要錢嗎?老孃有的是錢!&rdo;

這樣的鬧劇時常在醫院上演，陸白早已習以為常，就在他準備轉身離開時，一個護士走過來，眼眶紅紅地拉住他道：&ldo;陸醫生，你過去看看吧。&rdo;

陸白推脫不了，只得跟著她過去，擠進人群，就看見一個面敷濃妝的三十多歲的女人，穿著貂皮衣，挎著豹紋皮包，手裡捏著一疊紅彤彤的百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