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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香的娘姓孫,孫氏嫁進寧家門不到五年,體弱多病的秀才丈夫便撒手西去,留下年輕的孫氏和一對年幼的雙生兒女。這時並無守節的習俗,寡婦再嫁也是常事,孫氏姿色不錯,人又年輕,當時便有許多人勸她趁著年輕再找一個,但孫氏卻絲毫不為所動,硬是一個人扛了過來,到如今已經守了整整十年寡。
孫家柴門半掩著,襄荷走到門口便聽到裡面傳來陣陣讀書聲,「……天命之謂性,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
襄荷伸手敲門,不一會兒,一個身著皂邊儒服,手中還拿著書卷的少年開啟了門,他身形高瘦,面色有些蒼白,眼窩周圍泛著虛青,見門外站的襄荷,便忙招呼道:「是小荷啊,快進來坐。」
「寧大哥,不用進去啦,我就送個東西。」襄荷忙推辭了,舉起手中小包道:「我今日去了府城,見到了秋菊姐,秋菊姐讓我帶些東西給您和孫嬸嬸。」
「咳,多謝小荷,」少年輕咳一聲,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姐姐近來可好?我已經許久不見她了……」
「霜兒,是誰來了,怎麼不進來?」一個溫溫柔柔的嗓音傳來,然後襄荷眼前便多了一道黑影,抬頭一看,是個看起來四十來歲的婦人,正是抱香的娘,孫氏。
「娘,是蘭叔家的小荷妹妹,姐姐託她帶了些東西。」寧霜解釋道。
「是小荷呀,怎麼在外面站著,快進屋。」孫氏臉上帶笑,一邊拉著襄荷進門,一邊吩咐寧霜道:「霜兒,你繼續念書去,小荷我來招待就行,不是說明日便要考核了麼?」
「唉……」寧霜答應著,拿著書去了書房。只是襄荷分明看見他臉上那一閃而過的沮喪,以及微微下垂的雙肩。
襄荷抵不住孫氏的力氣,只能被她拉著進屋。
自寧秀才去了之後,寧家的日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後來因為抱香入了周府,常常貼補家裡,寧家境況才好轉一些,但因為有寧霜這個讀書人在,相比尋常村民,還是差上不少,連蘭家都不如。襄荷進了屋,見屋內桌椅雖整齊乾淨,但卻都已破舊不堪。
孫氏引了襄荷坐下,又給她倒了熱茶,全沒因為襄荷是個小孩而怠慢她,禮數上是一絲錯也沒出。
這樣禮數周到,笑容親切,看著實在是讓人喜歡。
但襄荷卻怎麼也喜歡不起來。
她不欲多待,將包裹放在桌上便想告辭,但孫氏卻攔住了她,細細問起她跟抱香相見時的情形,問抱香是胖了還是瘦了,臉上帶沒帶笑,跟的主子是不是真的和氣……問得巨細無遺,彷彿一個摯愛女兒的慈母。
襄荷只得一一說了,說的自然都是好。然後她便見孫氏臉上彷彿泛起光來,連聲道:「過得好就好啊,唉,當初多少人勸我不要把秋菊送去當丫頭,可現在呢,那些人都悔著呢!有好幾個都來託我,說想把自個兒女兒送去。可惜現今人家周府不收了,收也只收賣斷終身的,像我們家秋菊這樣只簽十年,到期就放出來的,可真是趕上趟兒的,過了這村兒沒這店!人周家門風好,周山長又是當世大儒,秋菊在他家做丫頭那是享福呀,到時候放出來雖然年紀大了些,但人都說周家的丫頭強過尋常小戶人家的小姐,不愁找不著好婆家。再說到時候霜兒也二十歲了,不說舉人進士,秀才定是能中的,有個秀才弟弟,又哪用愁婆家……」
孫氏越說越有興致,因長久操勞而枯黃的臉上溢位耀眼的亮光,彷彿口中所說的一切都已成真。
襄荷一直低著頭,終於尋到個空隙便忙打斷道:「嬸嬸我先回去罷,家裡晚飯還沒做呢。」
孫氏一臉惋惜的模樣,再三挽留她,見襄荷去意堅決才作罷,只是開啟了桌上的小包,將裡面東西都亮出來。許是時間倉促,小包裡並未放許多東西,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