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流放路上(第1/2 頁)
六月,正值盛夏,荒涼的山間驛道人跡罕至。
一座座山綿延起伏,一眼看不到盡頭,高懸的烈日曬得草叢樹葉都蔫蔫的,微微卷曲著。
不知何時,群山中的山谷裡出現一隊行人。
領頭的幾個騎著馬,馬蹄噠噠的敲擊在被曬得乾硬的地面,發出沉悶的響聲。
身後跟著兩輛灰撲撲的破舊馬車,再後頭是一長串手腳帶著鐐銬的人……
隊伍末尾,還有兩個解差,他們一手扶著佩刀,一手捏著軟鞭。
鞭子瞧著都略有些陳舊,細長的鞭尾像炸開毛似的,雜亂的支稜著。
那鞭尾跟著他們行走間的動作一晃一晃的,瞧著有些綿軟無力。
不過秋霜知道,這軟鞭打起人來,跟針扎似的疼。
“啪!啪!”
秋霜被後頭甩鞭的破空聲嚇得一驚,而後便聽見末尾解差的怒吼。
“他孃的!磨蹭什麼呢!斷了你的狗腿不成!三步還沒老子一步快!”
秋霜瑟縮的回頭張望了一瞬,便瞧見後頭的解差滿臉不耐,一腳踹開了精神恍惚的張富貴。
張富貴順勢倒地,隨後便暈了過去,不省人事,任那解差隨意揚鞭抽打也不見他哀嚎告饒。
“孃的!又死了一個!”那解差一邊打一邊叫罵著。
“看什麼看!再看把你們眼珠子挖了!”
另一個解差揮了揮鞭子也作勢要打人,見大家都瑟縮顫抖的加快了步子,這才又道:
“算了算了,我瞧著這人死的差不多了,這大熱天的,咱快些趕路吧,也好尋個穩妥的地方駐紮過夜。”
打人的那解差一邊挽鞭子一邊又踹了兩腳,怕倒下的這人是裝暈。
一邊嘴上嗤笑道:“要不往日裡大家都說這勇毅侯府裡日子好過呢!連帶著這奴才都養得這般嬌性子,這才走多遠?就死了五個!咱到嶺南少說還得倆月,可別全死沒了!”
“嗨!這下人不下人的也不打緊,咱只要把那幾個送到嶺南就行了。”
“說的也是,哪回咱們能一個不差的把人都押解過去,只要那幾個做主的還留著命就行。”
“是這個理,且這家原先那世子還不知道躲哪裡去了呢,聽說往日是在三皇子身邊當差的,說不準啊,這破敗的勇毅侯府還有機會……”
雖離得有丈遠,那倆解差也刻意壓低了聲音,不過秋霜耳朵尖,還是把他倆粗淺的對話聽了個仔細。
看著前方陌生的不知道盡頭的路,腳下是快要磨破了的鞋,秋霜心中不安的情緒越發劇烈的翻湧。
這才短短半月的路程,就已經是倒下的第五個人,她不想自己成為下一個曝屍荒野的人。
秋霜同那張富貴一樣,也是勇毅侯府的下人。
不同的是那張富貴是府中管事的兒子,而秋霜是七年前被買進府中的。
勇毅侯府原是奉京有名的實權人家,當家人楊欽文,不但有祖傳的侯爺爵位,自身還在朝任職,官居三品兵部侍郎。
只不過,這勇毅侯府的輝煌日子,在數月前走到了頭。
最初是朝廷有人上奏勇毅侯楊欽文通敵叛國,導致去歲我朝兵敗於北翟(di)。
就在一個春風和煦的正午,這勇毅侯府上上下下主僕百餘口,冷不丁的就全被下了大獄。
滿府人在大牢裡蹲了三月,哭的眼淚都幹了,個個憂心自己人頭落地。
好在勇毅侯府眾人這連日的喊冤並不是白喊,假的終歸是假的,通敵叛國的罪名並未落到勇毅侯府頭上。
不過這個罪名逃脫了,那個罪名又圍攏了過來。
於是到最後,這傳承了上百年的勇毅侯府,又因為貪汙軍餉的罪名,被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