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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珩在橋邊停下來，前面還有路，但他沒有再往前走了。

李稚試著找了個話題，&ldo;大人很喜歡桂花嗎?&rdo;

&ldo;應季的都覺得很好，倒是沒什麼偏愛的。&rdo;謝珩望著兩岸桂花林，聲音有些虛渺。

李稚想了下，&ldo;應季的東西確實都很好，我住在城東，巷子深處有一家開了二十多年的糕點店，掌櫃的每月都會採摘應季的花果製作成糕點，那味道比我從前吃過的都好，這個月的桂花糕連老師嘗過也是讚不絕口。&rdo;

謝珩看向他，&ldo;聽上去你很想向我推薦他們家的糕點?&rdo;

李稚想起自己前陣子逢人就送糕點的事，&ldo;我已經推薦過許多人了，沒有覺得失望的。&rdo;

&ldo;你的老師口味一向挑剔，若連他也覺得好，想必是真的很好。&rdo;

李稚立刻道：&ldo;大人若是感興趣，我明天早上送一些去大人府上，大人可以嘗嘗。&rdo;

&ldo;這會不會太給你添麻煩?&rdo;

李稚忙道：&ldo;不會!我原也是要為老師送的，國子學與謝府離得近，我本來就是順路的。&rdo;賀陵年紀大了，胃口不好，卻唯偏愛甜食，近日他很喜歡那款桂花糕，李稚每天早上都會給他送一些過去。

李稚道：&ldo;不會添麻煩的。&rdo;

謝珩看了他一會兒，&ldo;既然這樣，那就先多謝你了。&rdo;

李稚見他答應，心中暗自鬆了口氣，又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ldo;這沒有什麼的，那我明日送一些到府上，大人您嘗一嘗。&rdo;

謝珩輕點了下頭，&ldo;好。&rdo;

謝珩剛開始見李稚孤身一人來參加宴會，又孤零零地待在外面拾撿些碎瓦片，還道是他不適應在國子學的日子，沒有交到什麼朋友，正好李稚跑來找他，所以帶他過來散散心。如今看來倒是他多想了，這孩子是真心喜歡賀陵這個老師，也看不出有哪裡不適應的樣子。

謝珩覺得這樣倒是挺好的，正好有兩根碎枝條落到李稚的頭髮上，他隨手將它揀了出來。

李稚沒想到謝珩會忽然伸手摸自己的頭，一下子愣住了。

謝珩將那碎枝取下來，一垂眼看見李稚那驚怔的眼神，他似乎也意識到什麼，收回了手。

李稚看見謝珩手中的碎枝，這才意識到謝珩是在做什麼，他忙低聲道：&ldo;多謝大人。&rdo;

謝珩聽著這孩子有點變了調的聲音，半晌才道：&ldo;夜也深了，早些回去歇息吧。&rdo;

&ldo;是。&rdo;李稚又追加一句，&ldo;秋天夜深露重，大人您多保重身體。&rdo;

謝珩看著他的臉，橋邊有風吹拂而過，金色桂花落水無痕，他沒有多說什麼。

清池園外。

李稚照例行了一禮，然後起身，他目送著謝珩離開，謝家侍衛跟上去，光滑的青石長階上反射著銀色燭光，他的視線一直追隨著那輛馬車，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他依舊在望著那個方向。他抬手慢慢地摸了下自己的頭髮，忽然側過頭，忍不住笑起來。

第13章

這天晚上，李稚回來後沒能睡著，他坐在窗前看院子裡的枇杷樹，以及樹下那頭走來走去的牛。

一種複雜的情緒縈繞在他心頭，連他自己也說不好那究竟是什麼，他滿腦子都是那條浸水的細長廊橋，世家公子的臉隱在夜色中看不分明，身後是如霧的桂花林。整個世界都是蕭索黯淡的，但是那個人的身邊卻有一種溫暖寧靜的氣氛，聽著他說話，心中不會有任何雜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