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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他一家老少的日子該怎麼過啊。好心的女人就在靳開河沒回來的時候自動去照料他的女人。七鬥站在院子中時常能聽到那個被照料的人發出歇斯底里的哀號,她不喜歡別的女人。而自願照顧她的女人也常常在院子中發出害怕的聲音,看來那個女人極難伺候。
大歡和二熳只當自己的爹被推舉做什麼大事去了,鎮上才會有人來他們家幫忙幹活,他們兩人很高興,常常面對著面會心會意地傻笑。姨媽因為與靳開河家處著鄰居,而欒水玉也去了他家幫著做了飯,便也想去那兒儘儘心意。去時,她特地換上了一套破舊衣褲,並且喚七鬥同去。七鬥尾隨著姨媽,一進屋子就聞到了一股惡臭,那女人一定是拉了。姨媽想反身出來,但想想既是碰上了,走掉了萬一被人碰見,還不是落個名譽掃地,所以就硬著頭皮進去了。
眼前的情景使七鬥十分吃驚,她沒有想到那會是一個女人,在七鬥看來她還沒有死人滋潤呢。她癱坐在一把木椅子上,脖子搭在椅背上,又細又長,十分蒼白。椅子的坐板中間摳了個圓洞,她的屁股陷在那裡,椅子下面放著一隻便盆,剛好能把她的屙物完全接住。女人沒穿短褲,但腰間卻繫著一個棉墊,剛好可以護住她的肚子。她的雙臂空空地垂著,指甲修長尖銳,正應了“閒人長指甲”的俗語。她已經消去了一個女人應有的全部特點,胸脯凹陷,面容乾癟蒼老。她的頭髮像乾糧發黴時生出的那些灰毛一樣,她的眼睫毛已經全部脫落,鼻孔出奇的黑,有一刻七鬥甚至懷疑她已經死了,直到她一聲比一聲刺耳地尖叫起來為止。她的目光十分兇狠,就像野獸一樣,她用最尖銳的嘶叫來拒絕別人對她的友愛。可惜她力氣薄弱,否則,她也許會撲上去把來人分食。姨媽儘管經歷了一些事情,但由於多年未見到這個女人了,所以也顯出恐懼來。她吩咐七鬥蹲下身子把便盆拿出去倒在廁所裡,七鬥不情願地站著,但拗不過姨媽三番五次的指派,就絕望地在那把椅子前蹲下,女人的手指正好戳在七鬥臉上,七鬥就彷彿是受到了匕首的威脅一樣,她飛快地抽出那隻盆子,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倒進廁所裡。當她用清水涮盆時已經覺得胃裡一陣一陣地絞,就像她上次坐長途汽車暈車似的,她格外想吐,卻又吐不出來。她由此想起了母親。母親姣好的形象與面前的女人大相徑庭,可母親死了,這個女人卻活著。若母親也一直活下去,是否也會是這副樣子?她選擇了死,在她認為自己的美將要消盡的時候。母親是了不起的。 。。
第三章 郵遞馬車來了(3)
姨媽東一撇子西一掃帚地為廚房掃塵,塵土把空氣弄得十分混濁,姨媽不停地吐痰咳嗽。七鬥把便盆重新放到椅子下面的時候,那個女人把脖子扭向她,兩片薄而無血色的嘴唇乾澀地咧開,露出一口裡出外進、長短不一的牙齒,衝七鬥乏乏地笑著。從她身上,七鬥已經無法看到絲毫動人之處了。人們都說她年輕時模樣最俏,喜歡唱歌,哪個男人見了都心疼她。可現在,她連戶外都無法去,既怕陽光,又怕見風,性情多疑而暴躁,可能她對惠集小鎮的一切都已經陌生了。她曾經走過這裡的街道。看過這裡人們吵架的情景,參加過別人的婚禮和葬禮,可自從她嫁給靳開河後,就一直關門閉戶,整日鬱鬱寡歡,她的雙頰是隨著歲月的流逝漸漸塌陷的。她愛著別人,可命運卻讓她嫁給表哥。靳開河儘管面對著她的全部牴觸情緒,但幾十年來對她一直很好。誰能想到他在外面見到了那些健康女人的臉龐後回到家中面對著自己妻子時的心境呢?
從靳開河家出來後七鬥一直覺得眼神恍惚。走到姨媽家的院子時見欒老太太又穿上了一件挺括的雪青色緞子小襖,上面印滿了福祿的大字,七鬥更覺眼花。從年歲上講,欒老太太遠遠超出了靳開河的女人,可欒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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