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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學校的時候,已經快到飯點了。
快到學校的時候,我才想起來,我和林森說好的九點在研究所碰面。
我打電話過去,是齊景接的。
&ldo;喂,林森嗎?我是許煦……&rdo;
&ldo;是許煦啊,早上好啊。&rdo;齊景不鹹不淡地來了一句。
我背上出汗了。
&ldo;對不起,我路上碰到點事耽擱了,現在已經快到學校了,齊景,你把電話給林森吧……&rdo;
齊景平素那麼慡利的一個人,一遇到林森的事,就分外地喜歡斤斤計較,要不是林森聽到我們說話自己過來接過了電話,估計齊景也不會輕易放過我。
&ldo;我在看書。&rdo;林森用他一貫平靜的語調說。
&ldo;哦,對了,你還沒吃飯吧,我們在學校門口吃了飯再逛吧,把齊景也叫來,我請客……&rdo;
林森&ldo;哦&rdo;了一聲,乾脆地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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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為,齊景那種人,是和誰都能有說有笑的。
事實證明,對於我爸和林森這種有點木呆呆的知識分子,他那一套一點用都沒有。
自從在飯桌上聊了兩句之後,我爸和林森就開始並肩走在一起,從天文館走到研究所,從經典物理體系聊到電磁學,再聊到林森正在搞的天體力學,我本來還想帶我爸到處看看,結果他犟起來,硬要和林森去研究所裡看林森正在做的三體運動的專案。
我拿這固執老頭兒完全沒有辦法,一行四人回了研究所的工作室,我爸和林森對著一臺計算機和一堆資料模型精神百倍地討論起來,寫寫算算,完全把我拋在一邊。我去倒了茶過來,發現齊景坐在窗戶邊上,在給林森削鉛筆。只好拿了本書,也在窗邊坐下來。
&ldo;很失落?&rdo;他問我。
我笑了:&ldo;不會。&rdo;
&ldo;我小學二年級的時候,我外公去世了,全家都去參加外公喪禮。我媽讓我爸帶我去買糖吃,我爸看到人家中學正在上物理課,人家老師不會教,他就跑去給人家講起課來。那是個偏僻的山村,整個初中只有一個班,錯過就得等三年。我爸一下午給人家講完了半本物理書,天黑了才回家,走到半路上,才想起來我不見了。害得我媽帶著我舅舅打著火把找我找了一夜。&rdo;
齊景聽得住了:&ldo;後來呢?&rdo;
&ldo;後來就找到了。&rdo;我笑著告訴他:&ldo;我就躲在教室後面,拿碎瓦片當積木玩,玩累了就睡著了,一直睡到我媽找到我。那是秋天,回來就感冒了,發燒,我外婆按著我刮痧,我疼得大哭大叫,哭著哭著發現我爸不見了,後來我媽告訴我,說我在裡面疼得大叫的時候,我爸蹲在外面窗戶下面哭。&rdo;
我頓了頓:&ldo;其實我一點都不怪他,真的。&rdo;
一時之間,我們兩個竟然都沒有說話。
只聽見林森算著算式的聲音,我爸在旁邊像個學生一樣小心翼翼地建議:&ldo;你加個常量試試……&rdo;
齊景轉過眼睛去,看著林森。
&ldo;有時候,我會覺得很無力。&rdo;他說。
&ldo;他和我是不一樣的人,他生下來,好像就只為了搞物理,你對他好也好,對他不好也好,他都是這樣子。好像沒有心一樣的。&rdo;
天之驕子的臉上,原來也會有挫敗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