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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上焦油,忙裡添亂,玄燁怒了,若是敏敏在他身邊,他恨不得立馬奔回京師,指揮北疆,可是他不能丟下敏敏,也不能在這時候動身離開,不然必將引起更大的騷亂,江南士民也有可能在私下議論紛紛。
玄燁雖然憤怒,但不像年輕時候那樣意氣用事,經臺灣一戰他已相當成熟,懂得臨危不亂,於是他召來了入值南書房的大臣,大家七嘴八舌說了很多,最後還是高士奇獨樹一幟,且說羅剎國人侵襲北疆已不止一日,我方也已派軍駐守,並數年偵查敵情,如今只差確切的作戰計劃以及充分的糧草軍備,不妨一邊招攬士心,一邊暗中調動軍隊、糧餉以及佈置防務。
玄燁採納了高士奇的意見和建議,此外又叮囑明珠等人繼續暗中尋找貴妃下落,如此一心三用,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按照計劃,玄燁一方面要隱藏身份與大臣們商討國事,另一方面要抽出時間四處尋人,只是該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不該找的……事到如今,只怕要將整個南京城翻個底朝天才行!
這頭忙著找人,那頭忙著藏人。自洛敏企圖跳水逃跑後,柳灼便接到上層密令,說是在織造府的刺殺行動失敗,康熙早已金蟬脫殼,鑾駕也已出城,怕是落荒而逃,不顧貴妃生死了。
這時已到了隔日天亮,柳灼正要轉移藏人地點,忽聞甲板上男子呼聲:“柳灼姑娘……”說著,他已徑自挑簾而入,柳灼微皺秀眉,放下昏迷中的洛敏,整了整衣裳,從裡間走了出來,嫋嫋婷婷走到男子跟前,那男子正是昨日跳水救了洛敏之人。
“王公子怎麼這時候來找我了?”柳灼嬌笑著問他,說著已讓他坐到窗邊,燃香爐,烹清茶,獻鮮果,奉茶點,手腳已是熟稔。
王公子原是秦淮河北岸貢院貢生,只可惜在鄉試中屢試不第,至今仍是一個窮酸秀才,好在他年輕俊秀,舉止優雅,不像出自鄉野,這南岸的姐兒們幾乎全都傾心於他,只是秀才獨獨願意走入花魁柳灼的繡閣之中。
王秀才不同於其他風流士子,來這煙花之地不為尋花問柳,只為聽曲解憂。
見王秀才滿臉頹喪,柳灼這才住了口,徑自抱了月琴,要為他彈上一曲,紓解鬱悶。
“錚——”
“咳咳——”
柳灼方撥得琴絃,便聽裡間傳來女子咳嗽之音,轉瞬間又“嘣”地一響,琴絃斷了一根,柳灼背脊一挺,抱緊琴身,臉色已微微泛白,她抬眼望向秀才,怎知那秀才倒不甚在意琴絃為何繃斷,只關心問道:“聽這聲音,可是你那姐妹病了?”
柳灼回過神來,勉強微笑:“嗯,正是昨夜落水著了風寒。”
“可有就醫?”秀才多此一問,柳灼突然覺得驚訝,自認識他以來已有三載,卻從未見他如此在意其餘女子。
就醫……就算她病了,可她如今是人質,又豈可輕易就醫?
“嗯,昨夜已叫郎中看過了。”柳灼笑說,又站起身,放下月琴:“琴絃斷了,今日恐怕無法為公子奏曲了,我要照顧我的姐妹,請公子自便。”
柳灼說完便要將秀才送出船艙,秀才目光頻頻往裡張望,但又不忍冒昧,況且柳灼姑娘並沒有留他之意。
秀才嘆聲轉身,忽聞裡頭“咣噹”一聲巨響,平日淡定從容、瀟灑不羈的風流公子竟奪門闖了進去,柳灼吃驚,幾步追上,卻已見王公子徒手抱了滾落在地的洛敏回到榻上。
洛敏正在發燒,此刻臉頰燒得通紅,喘息不止,口中又斷斷續續喊著“玄……玄……”,語不成句,混著北音,秀才誤聽成“水……水……”。
秀才回過頭去,看向站在門口焦急萬分、兀自傷神的柳灼,道:“有水麼?”
柳灼回神,“有。”說著,不緊不慢地從矮几上倒了一杯水來,“這種照顧女兒家的事,還是由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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