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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往裡開,幾公里開過去,沒有見著一個人影,連一間破敗的茅糙屋都沒有看見。這種情況在前幾天是從沒有碰到過的,同樣是南岸的山,今天卻好像換了一片天地,完全是一個深山老嶺的感覺,一個死人谷,了無人跡。
這難道是偶然的?李政認為不是偶然的,而是因為這裡面駐有一個秘密的有特權的單位。他們把這裡原來的居民都清走了。這麼想著,李政的心律不由得加快起來。但是山谷如此逼仄,一線天似的,一塊像樣的平地都沒有,怎麼造屋安人呢?對此李政也有解釋、自慰的餘地:也許前面會豁然開朗,也許他們根本就沒有生活在地面上,他們把山體挖空了。像野獸一樣生活在山洞裡——山是他們的房屋,也是他們的防空洞。
山道彎彎,糙長鳥飛。越往裡走,越是山深林密,荒僻冷寂,不時可以看到松鼠、野兔、刺蝟、鳥兒在路中央大搖大擺地嬉鬧、覓食,甚至見到車子開來都懶得理睬。這本是應該引起李政質疑的,因為這說明這些小東西還沒有見識過汽車,所以才不知畏懼,不聞不顧。但如果裡面有黑室的基地,怎麼可能沒有汽車出入呢?李政誤入歧途,卻執迷不悟,只因他太想找到黑室的基地,似乎有點利慾薰心,鬼迷心竅。
不用說。李政此行的收場是悲慘的,他開掉小半箱油,結果只看到一個廢棄已久的礦石場。就是說,這條路跟黑室包括其他什麼單位、組織都沒有關係,只跟多年前的某些人的發財夢有關。他們以為這裡可以淘到金(也許是銅,或者其他寶貝),跑來大興土木,開山劈路。從廢棄的樣子看,他們的發財夢並沒有實現,山挖開了,挖得四處襤褸不堪,卻都沒有深挖,感覺是還在尋找中,破爛的工棚全是臨時性的,沒有一間像樣的屋,一切似乎都在初創中糙糙收場了,留下的是一副猙獰一正如此刻的李政,他氣得鼻孔冒煙,指天而罵。
不用說,他懊惱死了!
二
當李政站在破爛的礦場前罵天罵地時,蒙面人一如既往地立在樹下噹噹當地敲鐘。
今天是週末,怎麼還上課?陳家鵠為此而懊惱。他正在給惠子寫信,他已經好久沒寫了。最近一段時間海塞斯在破譯特一號線的密碼,幾乎天天晚上都上山來跟他探討破譯情況,有時白天也來,陳家鵠的宿舍幾乎成了他半個辦公室,弄得他連給惠子寫信的時間都沒了。今天難得有空,不知那個神經病老師又要佔用他多少的時間。
扯淡!他對著教室方向嘀咕,你們以為破譯密碼是可以在課堂上教出來的,整天補課、補課,有這工夫,還不如學女媧補天。
這話其實也不對,他馬上想到,跟有些人是可以學到東西的,比如海塞斯和炎武次二,兩人在他心目中猶如獅子與國王,抑或蛇與陰險的女人。這些年,他一直試圖努力抹掉記憶中的炎武次二的影子,這個人給了他太多,水和火,榮和辱,安寧和危險,舞臺和陷阱,都給他了,多得讓他盛不下,裝不了,成了累贅和負擔。所以,他要逃,要忘掉他,要砍斷他,要跟他的學問——秘密學問——密碼科學——刀兩斷。但事與願違,陸從駿的出現,又把他拉近了,幾年的努力在一夜間泡了湯。然後海塞斯的降臨,又拉得更近了。海塞斯是另一個炎武次二,公開的炎武次二。如今,兩個人像一前一後兩面鏡子,把他的前後左右,過去和未來,都照得雪亮。兩個人又像兩個獄卒,一個牽著他,一個押著他,令他無路可逃,別無選擇。這種情況下,他也下定決心,決定好好跟他們幹一場。他知道,真要幹破譯,他倆就是他的大金礦,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他必須要去挖掘他們,開採他們。至於其他那些教員都是爛泥堆,沒名堂的,他真不想把時間交給他們。
但蒙面人敲了一道鍾,又開始敲第二道。陳家鵠知道他的德行,正盯著自己呢,如果他再不出門,他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