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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起義軍內部的種種混亂,初時還不覺得,勢力越大越發明顯,目光短淺一意為私排程失衡……哪裡是得天下的氣象,想越是心寒,怔怔半晌,無聲地長出一口氣:“果然是大勢已去了。”
葉長風將手壓在唐悅肩上,簡潔道了一句:“鳥棲高枝。”
唐悅搖搖頭,目注葉長風,唇角漾起一抹淺笑:“長風,你為我好,我很感激,但事有可為,有不可為,我們今日雖敗了,他趙家江山,卻也未必就能太平。別的不論,就這宋遼之戰,趙光義便沒法擺平,你看他十數年來斂了多少財,徵了多少兵,冗員積弊,軍馬糧草耗了無數,卻總是個敗,被打怕了,沒奈何只得拿錢買平安——瑤役賦稅一加重,被他逼苦的還是百姓。長風,你瞧著,這天下,還會有反的人在。”
葉長風讀史無數,又身居樞要,唐悅所說屬實自然明瞭。猶豫了一下,低低道:“如果……我只是說如果……我不顧君臣倫常,助端王得了江山……會怎樣?”
唐悅笑了一笑,神情頗為古怪:“這個,你自已盡知的罷,何必來問我?”
“我自已,自然是節義盡毀,永為貳臣了,只是天下呢?天下會不會好些?”葉長風苦笑,抬起頭,看向唐悅的雙眸中隱現求懇,“鸞鳥鳳凰日以遠,燕雀烏雀巢堂壇,唉,我……我心裡有些亂,這種話……也只能對你說,你幫幫我,成不成?”
月色映在葉長風的側臉上,線條柔和動人,一雙鳳眼清亮深邃,卻多了平日裡不會有的無助茫然。
看在唐悅眼裡,不由心中一軟,摟過葉長風,嘆道:“為何我一遇到你,就甚麼法子也沒了……我只能就事論事,端王此人,憑心而論,殺伐果斷,大有其祖趙匡胤的遺風,做皇帝,原比趙光義要強,可惜他生不逢時——十數年前,趙光義為防藩鎮割據,就將支郡都撤了,三十九州俱直轄於朝庭中央,財政人事兵權……統統由他一手調控,所謂兵不知將,將不知兵……端王的鷹軍也算特例了,但鷹軍就再勇猛,可抗得過天下之兵?他若要逼宮,或弒君而自立——太子尚在,京師的那十萬禁軍,難道是擺著好看的麼?”
“密鎖宮門,斧聲燭影,本朝也不是沒有先例……”葉長風垂下頭,喃喃道。
唐悅只是一笑:“可一不可再二。趙光義以此起家,又怎會給別人同樣的可乘之機。退一步說,端王就算能將他殺了,也終是個兩敗俱傷,天下大亂的格局——宮幃裡的事,你比我清楚,我就不多說了。倒是想問你,你不是素以儒家正統自居的麼,怎會有此謀逆之念,莫非,你竟——?”
說到末尾,情不自禁流露出一絲酸溜溜的口氣,本想說是否愛上了他,隨即覺察,笑而不言。
葉長風只當唐悅在笑自已,不由臉一紅:“是我學術不純,多有疑惑,你莫見笑。”
“這點就該笑,那我們明火執仗扯旗造反的要怎樣?”唐悅懶懶一笑,指尖若有若無,滑過葉長風面上的緋色,“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事已至此,我也不願再多說,但端王,我是一定要殺的,所謂生死之仇,不共戴天,你不要攔我。”
“只怕我想攔也攔不了。”葉長風苦笑了一聲,對這兩人間的事,深覺頭疼。
家國大事說完,兩人不知不覺都沉默了下來。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覺得,這樣寂靜相對,也是極好的。
風聲呼嘯,山石後卻是一片寧靜。怕葉長風稟賦薄弱受了涼,唐悅細心地將他攬在懷裡。雖然大不合常規,但比這更羞窘的場面都經歷過了,葉長風也不甚在意,半合了眼,似睡非睡。
不知過了多久,葉長風突然淡淡道了一句:“我該回營了。”
“回到他身邊?”
葉長風也不驚訝,幽幽道:“你是去刺殺他的,卻沒動手……都看見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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