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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酒……」宋珽將手中的書冊翻過了一頁:「你若在意,也可戒了。」
沈陶陶撈墨錠的手抖得厲害,小小一塊墨錠怎麼都捏不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在硯臺裡越滑越遠,漸漸暈開。
她看著這塊墨錠,簡直像看著即將粉身碎骨的自己。
宋珽卻擱下了筆,淡淡抬眼看她:「所以,你也不必怕我。」
沈陶陶顫著目光,將他的神色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見他似乎真沒有與她計較的意思,便微微鬆下一口氣來,低頭應了一聲是。
宋珽微微頷首,抬手替她將硯臺中的墨錠撈出,擱置在一旁:「女官的任期不過三載,你我的婚期可延至你出宮之後。一切事宜我自會安排,你不必擔憂。」
之前沈氏不肯嫁他,想必是不知何從處聽了這些不實的傳言。
如今他已將謠言一一澄清,與沈氏的婚事便也該提上日程。
沈陶陶渾渾噩噩地剛想再應一聲,卻又覺得有些不對,蹙著一雙秀眉將他方才說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猛地睜大了雙眼,顫聲道:「上官……不,世子爺!如此不妥!當真不妥!您再想想!再多想想!」
再想想其他適齡的大家閨秀,名門淑女。要是不嫌棄的話,將沈靜姝娶了也成啊!
這都兩輩子了,總不能只逮著她一個人禍害!
宋珽以帕子揩去了指尖的餘墨,當真細細想了一陣。
上一世,沈氏方過及笄之年便嫁與了他。而如今她考中了女官,卻要在宮中當值三年。
三年的韶華,於一名女子來說,確實是久了些。
他輕輕捻動著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將宮中需要打通的關節在心中過了一遍,方對沈陶陶道:「三年,對你來說,確實是久了些。這樣罷,改日我以輔國公府的名義上疏,奏請聖上,請恩旨放你出宮。」
他略微頓了一頓,覺得之前準備的婚禮似乎又簡陋了一些,不足以令人滿意。便在心中劃出一個籌備的期限,向她保證道:「今歲冬至之前,我便可抬你過門。」
沈陶陶震驚地看向他,面上最後一絲血暈也褪盡了,整個人抖得像是冰河裡撈出來的兔子。
宋珽皺了皺眉,淡聲道:「嫁娶本是常事,你也不必過於歡喜。」
他言語間,目光無意掠過沈陶陶煞白的小臉,卻見那雙墨玉般的眸子裡早已盈滿了淚光。
他捻動著扳指的手指停住了,心中微有一絲波瀾。
上輩子的時候,他並不曾知曉沈氏如此心悅於他。
竟到了喜極而泣的地步。
沈陶陶深吸了一口氣,當著他的面抬起織金的袖口揩了揩眼淚。
還未待他再次皺眉,沈陶陶便已哽咽著開口:「這位上官,您的墨用完了,我為您添些!」
說罷,宋珽便眼看著沈陶陶飛速端過滿滿當當的硯臺,毫不猶豫地往自己身上一倒。
銀紅色月華裙上霎時一片狼藉,沈陶陶看也不看,立即福身道:「下官失儀,這便回去更衣!」說罷,她搶在宋珽開口之前,提著裙裾就往門外跑。
等宋珽回過神來時,沈陶陶已經繞過了兩三道廊角,不見了蹤影。
宋珽望著空寂的迴廊,眉心微微一攏,旋即又淡淡舒展。
沈氏到底還是年少,終歸是急躁了些。
但歲月久長,成婚後他有的是時間慢慢教她。
倒也無妨。
……
日暮時分,尚藉司的女官們正聚在膳堂中。
貴女們一張張明媚的小臉在滿桌的清湯寡水上凝起愁雲。
動筷者寥寥無幾,江菱也只是隨意吃了兩口,便倒了胃口,擱下了碗筷起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