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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得一大把。而現在小顧什麼也不說,就笑笑。人們都奇
怪,小顧什麼時候有了這副派頭?難道腦震盪把她原本短路的腦子改裝了一回,現在反而對頭了?
而凹字形樓中,只有那幫女孩(穗子也在其中)仍是把小顧看得很透。她們絕不會忘記小顧站在梯子上,裙子下面赤裸裸的下體。她們覺得小顧的下體就是“破鞋”二字的圖解。她們觀察到那位軍代表偶爾還會來找小顧,只是不進到樓裡,而在對面梨花街的茶棚子下坐著。小顧一出去,兩人隔著半里路就伴向包河公園走。
一天女孩們用公用電話撥通了藝術家協會傳達室的電話。傳達室往往不管叫人接電話,只管負責轉達資訊。女孩們中有兩個會模仿各種口音,便說自己是省軍管會的,受一位姓黃的首長之託邀請小顧去長江飯店吃飯,拜託她買四斤毛線、兩斤新茶、五斤大白兔奶糖。又關照說,請小顧一定要燙個頭,穿上毛料衣、高跟鞋,因為這是重要宴會。
當晚女孩們坐在大門口,看著小顧大包小包地走來,腳已久疏了高跟鞋,走路越發是一步一登樓,屁股、腰肢、胸更是各扭各的。最讓她們稱心的是,小顧真的剪去了一頭好頭髮,燙出一個大雞窩來。
她們一嘴蜜地說:“小顧阿姨這樣臭美要去哪裡呀?”
“去去去!”她笑著說,很是為她和女孩們突然恢復的親熱暗喜。她一直弄不清女孩們這幾年對她的生分是怎麼回事。
“你拎的是什麼呀?”她們圍上來,明知故問地指著糖盒,包裝紙上印有大白兔圖案。全中國孩子們心目中,那是最著名的一隻大白兔。
“裝的什麼你們都不知道啊?”小顧左右突圍,卻很樂意她們和她糾纏。“是老鼠藥啊!又香又甜,專門藥饞嘴小老鼠啊!”
“請我們吃一點老鼠藥吧,小顧阿姨!”
小顧快樂得和她們一樣年輕頑皮,高跟鞋在泥地上留了一圈一圈的小洞眼。她終於擺脫了她們,心裡想一定要再買一盒五斤裝“大白兔”。專為這些女孩買。
兩小時後,女孩們仍坐在原地,看著小顧一步一登樓地回來了,手上的大小紙包都被網兜勒出一些破損,毛料衣、高跟鞋也舊了一成。沒一個人說話,一律瞪大眼睛從上到下地端詳她,端詳得小顧也伸手去摸頭髮,撣衣服。
小顧把那盒“大白兔”往她們面前一放,面孔的肌膚出現了下垂線條。她們一下子看見了二十年後的小顧。
第二天她們給省軍管會打電話。和小顧相處多年,她們學小顧的口音簡直可以騙過小顧自己。接通黃代表後,最年長的女孩用小顧那土氣十足的京腔說:“我在家歇病假,你有空來一趟吧。”
黃代表急著打聽她得了什麼病。
“不舒坦得很。”年長的女孩把“舒坦”兩個字咬得好極了;活脫一個無病呻吟的本地醬園店千金。
半小時後,黃代表也大包小包地來了。小顧正在給紅棗去核,見了黃代表脫口就說:“你作死啊,跑這兒來幹什麼?”
黃代表看著白裡透紅的小顧,“你沒病啊?”
小顧向門口使勁擺手:“你先走,你先走!我跟上就來!”
兩人又是前後隔著半里路來到包河公園。黃代表把小顧一摟,小顧說:“作死了,軍衣還穿著。”
黃代表沒作野外約會的準備,因此軍衣裡面只穿件襯衫,眼下也顧不得冷了,三把兩把脫下來。
小顧前兩天憋的火這時可以好好地燒了。她又是跺腳又是擂腿,說黃代表不要她和楊麥過了,起壞心要毀她名聲。黃代表當了幾十年兵,特別欠女色,因此一個漂亮的小顧給他多少苦頭吃,他也只有吞嚥。他低聲下氣問小顧,假如他有半點壞心,能把一個現行反革命的楊麥變成報社的秘密紅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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