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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的隱士在後期有包括陶淵明、周續之、劉遺民在內的&ldo;潯陽三隱&rdo;。作為隱士詩人之宗,陶淵明曾多次出仕、多次歸隱,四十歲之後徹底過起田園生活:&ldo;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開荒南野際,守拙歸園田。方宅十餘畝,糙屋八九間。榆柳蔭後簷,桃李羅堂前。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戶庭無塵雜,虛室有餘閒。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rdo;(《歸園田居》)這是一個時代即將結束時計程車人的選擇。在《飲酒》中,詩人則寫道:&ldo;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採ju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rdo;和前代比起來,魏晉隱士在鍾情老莊上表現得更明顯,無論是陶淵明,還是劉遺民,抑或周續之,都傾心於《老子》《莊子》。尤其是陶淵明,在《桃花源記》中為我們描述了一個帶有老子風格的&ldo;小國寡民&rdo;的世外理想之境,千年以後,引得後人探尋和追慕。他們與廬山高僧慧遠關係密切,並加入了蓮社。這是一個值得注意的動向,表明佛教對中國隱士有了影響。與陶淵明同一時代的宗炳,在具有隱士身份的同時,還是那個時代第一流的山水畫家。朝廷屢次徵召其出山,皆被拒絕。他是繼許詢、王羲之之後,又一個狂熱的山水愛好者。按史上記載,他&ldo;每遊山水,往輒忘歸&rdo;,&ldo;愛遠遊,西陟荊、巫,南登衡、嶽,因而結宇衡山&rdo;。他潛幽谷,行遠山,達三十年之久。晚年時,不能再遠行,於是把自己曾去過的山水都畫於家中牆壁上,&ldo;撫琴動操,欲令眾山皆響&rdo;。
隨後南北朝時的陶弘景,是古代隱士中的一個典型。他36歲辭官,&ldo;脫朝服掛神武門,上表辭祿&rdo;,後隱居於茅山。陶弘景深知廣謀,梁武帝蕭衍建梁前,與陶弘景過從甚密。後蕭稱帝,朝廷每有大決策,必派使者入茅山徵求陶弘景的意見,&ldo;書問不絕,冠蓋相望&rdo;。時人稱之為&ldo;山中宰相&rdo;。陶本可以隱居到更遠的名山,但卻沒這樣做,而是隱居在了離京城建康(今南京)很近的茅山。從這個細節可以看出,他是有想法的人:因為離京城近,皇帝才可以跟他形成互動。在追逐自然適意的人生體驗的同時,又參與著國家大事的制定,取得隱士與權力的兩全。對他來說,權力角色未必是其終極追逐的,他也許只是把決斷國事當作構成隱士價值的另一個部分。這需要與京城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地理上的距離和精神上的距離),這個度是不好拿捏的,但陶弘景很好地完成了這個角色。
隱逸內涵發生微妙的變化,是在寄居江南的東晉王朝時期。東晉名士除了向內發現了自己的深情外,向外又發現了山川之美。東晉前,即使嚴光隱居於美麗的富春江,在他那裡,第一重因素也是出於對人格和精神獨立的堅守。而東晉之後,士之隱,雖也存在嚴光這樣的心理,但純粹的山水審美和由此帶來的生活方式已日益顯得重要起來。再後來,山水情結由停留於欣賞自然景觀上升為一種陶冶心性的生活,最後至唐朝時化為一種人文情懷,正如李白所說:&ldo;群峭碧摩天,逍遙不記年。撥雲尋古道,倚石聽流泉。花暖青牛臥,松高白鶴眠。語來江色暮,獨自下寒煙。&rdo;詩中既描繪了自然的美景,又追慕了隱士生活的清幽,還表達了一種生命的理想狀態。隱逸生活的具體內容,往往又為旅行、讀書、彈琴、品茶、修道、參禪、詩歌、書畫、名士互訪等所環繞,如此的人文生活孕育了山水詩歌(或稱之為隱逸詩歌)和山水畫。反過來,這種文藝映照又使隱士文化本身顯得更為深幽可人。
李白一生就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