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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要等多久?&rdo;喬問。

&ldo;它要你等多久，你就等多久。&rdo;漢蒙先生走上樓梯。

下一個來攻擊他的那個男孩，真的只是個孩子，全身顫抖，眼神驚惶，但並未降低其危險性。那是星期六，喬正排隊要去沖澡時，那個男孩從排在他前面大約十人之處走出隊伍，朝喬走來。

那男孩一脫隊，喬就知道他是來找自己的，卻也沒辦法阻止。那孩子穿著監獄的條紋長褲和外套，跟其他人一樣拿著毛巾和肥皂，但右手還握著一把馬鈴薯削皮刀，刀鋒用磨刀石磨利了。

喬走出隊伍面對那個男孩，那男孩像是要繼續往前，但緊接著他扔下毛巾和肥皂，站穩兩腳，一拳揮向喬的頭。喬假裝要往他右邊閃，那男孩必然是料到了，因為他朝左把馬鈴薯削皮刀刺向了喬的大腿內側。喬還來不及感覺到痛，就聽到那孩子又抽回刀。激怒他的是那個聲音，聽起來像魚的內臟被吸進排水管裡。他的皮、他的血、他的肉，都吸在了那把刀的刀鋒上。

接著那男孩撲向喬的腹部，他的呼吸聲刺耳，混亂的腳步忽左忽右，喬無法判斷他想攻擊哪裡。喬上前抓住那男孩的後腦往下按。那男孩又向他刺過來，這回刺到了臀部，但軟弱無力，刺得並不深，不過還是比狗咬要痛。等到那男孩又抽出刀來想再刺，喬把他往後推，讓他的腦袋撞上了花崗巖牆壁。

那男孩發出一聲嘆息，削皮刀掉在了地上，喬為了確定，又把他的腦袋朝牆壁多撞了兩次。那男孩身體一軟，滑到了地板上。

喬之前從沒見過他。

在醫護室裡，一名醫師幫他清潔傷口，將臀部的傷口縫合，再用紗布緊緊包起來。那醫師身上有種化學藥劑氣味，他叫喬這幾天不要動到那條腿和那邊的臀部。

&ldo;要怎麼不動?&rdo;喬說。

那醫師好像沒聽到似的繼續說：&ldo;然後保持傷口乾淨。每天換兩次紗布。&rdo;

&ldo;你有多的紗布給我嗎?&rdo;

&ldo;沒有。&rdo;醫師說，好像很生氣他怎麼會問這麼蠢的問題。

&ldo;那麼……&rdo;

&ldo;就會完好如新了。&rdo;醫師說著往後退。

他等著警衛進來，宣佈他打架該遭到什麼懲罰。他等著聽他們說那個攻擊他的男孩是死是活。但沒有人跟他說任何話。就好像整件事情是他想像出來的。

熄燈時，他問漢蒙先生是否聽說過他洗澡前打的那場架。

&ldo;不。&rdo;

&ldo;不，你沒聽說?&rdo;喬問，&ldo;或者是，不，那件事沒發生?&rdo;

&ldo;不。&rdo;漢蒙先生說，然後走了。

幾天後，一個囚犯跟他說話了。那人的聲音沒什麼特別的，有點口音(喬猜是義大利腔)，但過了一個星期幾乎完全沉默的日子後，那聲音聽起來美妙無比，喬簡直喉頭哽咽，胸口漲滿。

那是個老人，戴著一副對於他的臉來說過大的厚眼鏡。喬一跛一跛地穿過院子時，那老人走向他。星期六排隊沖澡時，那老人也在隊伍裡。喬會記得他，是因為他看起來很虛弱，你只能猜想他坐牢太久，已經被這個監獄的種種恐怖狀況折磨成那副樣子。

&ldo;你覺得他們會很快就派不出人來跟你打架了嗎?&rdo;

他跟喬的身高相仿，頭頂禿了，腦袋兩側生著短短的銀髮，細如鉛筆的小鬍子也是銀色的。兩腿很長，上身短而粗壯，兩手很小。他的動作看起來小心翼翼，幾乎是躡手躡腳，像個夜賊，但雙眼純真而充滿希望，像個第一天上學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