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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大概就是最後一次了。南京果然不是個吉利的地方,英雄美人的千古傷心地,如今他自己也有了再不回頭的理由。
當年情動也就在這樣的時節,微雪,寒風,空氣凜冽。
再偶然的事件也包含著某種潛在的必然,葉祺不無自嘲地想著,這又是一個三年了。六年前初識韓奕,三年前憑著一個眼神陷進如今的詭局。
太過豐沛的記憶在寒冷中徹底淹沒了他,那個人身上有著源源不絕的溫暖,這幾年幾乎讓他喪失了獨自面對變故的能力。
也許適時地抽身離去……這樣對誰都好吧。
學校裡天天在上課,葉祺自己的課加上旁聽本科生的那些其實不比之前幾年輕鬆多少。俗話說忘掉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停地回憶他的不好,葉祺嘗試後表示這條路確實行不通。
陳揚沒什麼不好。他是轟轟烈烈也是細水長流,他成就了今日的葉祺並手把手教會他如何安然。平心而論,如果處境對換,葉祺的反應未必能比陳揚理智。
馬克思先生教育我們,人就是社會關係的總和。除了劃一方天地苟且偷歡之外,人生真的還有很多其它的內容,細想想哪一樣都比愛情實際且沉重。比如陳揚氣死的爸,葉祺賭氣的媽。
所以葉祺嚴肅地審視過內心之後,發現寂滅感遠遠超越了微乎其微的憤怒。
他們的感情從來沒有絲毫嫌隙,只是天生沒有容身之處,活該長久不了。
週五早上,陳揚的簡訊出現在剛開機的螢幕上:&ldo;今天回來麼。&rdo;
葉祺這才恍然,陳揚處理完葬儀也回到上海好幾天了。半是麻木半是倔強,誰也沒聯絡誰。他握著手機在寢室門口愣了一會兒,想想還是按了通話鍵:&ldo;我週五下午沒課,最晚晚飯前會回來。&rdo;
那端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很平靜地告訴他:&ldo;我晚上有應酬,你不用等我了。&rdo;
應酬?什麼鬼應酬,部門經理顧及他家變不久,連加班都替他免了,專門放他早點回去好好休息。陳揚站在樓梯間裡唾棄自己的反覆無常,既然不知如何面對他,為什麼還叫他回來?
是夜,陳揚在外面拖到兩點多才回到公寓裡。客廳沒有開燈,臥室的門緊閉,他以為葉祺早早就睡了,自顧自換過鞋換過衣服,腳步卻在那扇門前停滯。
站了半天,陳揚還是將就著躺在了沙發上,手在外衣口袋裡摸索一番,終究慢慢燃起了一支煙。不如不見,不如不見。以前總以為碼字的人天性矯情,現在才知道是真的。
不吃藥就是一夜無眠,可那藥瓶卻在臥室的床頭櫃上。陳揚微微嘆了口氣,坐起來開啟電視機,靜音。
葉祺倚在床頭,守著一線微弱的燈光細聽門外的動靜,察覺到陳揚不準備進來了才拋了手邊的書。陳揚啊陳揚,你千算萬算,大約還是忘記了我從不喜歡早睡,平時一直是順著你的性子而已。
清晨,葉祺推門而出,正對上陳揚滿眼血絲回過頭來。
&ldo;我回來得晚了,就沒進去打擾你。&rdo;
他解釋地夠快,卻像個借宿的陌生人。什麼叫打擾,這原本是兩個人的家。
葉祺凝神打量他幾眼,回身進屋拿了安眠藥給他,近前去的時候卻伸手抬起他的臉。
那是一個吻的暗示。
陳揚眼裡的猶疑太過明晰,或者,說是沉默的抗拒也不為過。葉祺面無表情鬆開手,很快換了套衣服出去了。事已至此,確實不用再無謂嘗試。
無可挽回,終於從預感變成現實。
陳揚想,至少我掙扎過了。
阮家父母都不在,兄妹二人盤踞在電視機前安度夜晚。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