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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到此節,四娘估計謝昭柔還在席上,便將後事戛然而止,只落下一個慘澹結局,「就死了嘛!」
謝昭柔還有些不懂,追著問,「到底是給怎的了?」
「這有什麼不懂的?」雲禾隔岸案沖她使個眼色,「曉得了吧?」
這晌連謝昭柔心內也惴惴,芷秋見她臉色不好,忙招呼眾人,「雛鸞的好日子,咱們別說這些,大家還是照舊吃酒玩樂,我的壽星,再唱個曲兒給你兒子聽呀!」
雛鸞是沒有心肝的,抱著琵琶到謝昭柔跟前來,又唱了支鬧騰的曲兒,引得眾人又笑起來,時光又玲瓏翡翠挨擠的罅隙裡,如一聯詩,流過畫屏。
府臺大獄裡的時光卻格外煎熬,祝斗真彷彿能聽見銅壺滴答滴答地漏下去,每一個間隙,都好像長如一年,並且強烈地想讓這一年,倒入夢中,於是身子一歪——
「嘩啦!」
一瓢涼水潑在他眼皮上,而他只覺眼皮上的水滴過於沉重,眼看就要承不住了,膝蓋一滑,跪倒一青年腳下,「上差,求求您了,讓我睡一會子吧,就一炷香的時間,求求您行個方便吧……」
那青年盯著他摳摟的一雙眼,眼瞼下濃濃一層淤青,只覺好笑,「我說祝大人,我們哥兒幾個每日輪番看著你,也不大容易。你想睡,把該說的事情說了,你睡你的,我們兄弟也可以歇歇,大家方便,何樂不為?」
祝斗真腦子攪得漿糊一般,彷彿脖子上吊著個千斤墜,昏昏沉沉地將腦袋低垂著,不肯答話。見狀,那青年拽著他一把亂發朝上一提,「祝大人!不說,咱們誰都別想有個安穩覺睡。」
祝斗真打個激靈,餳澀著眼瞧他,倏聞一陣沉穩的腳步聲漸近,頃刻即見陸瞻鑽進牢房來,往靠牆的長條凳上坐下,「祝大人,瞧這樣子,困得都沒精神了。我正要同你講件事,好讓你醒醒瞌睡。」
說著,撩了袍子翹起腿,「司禮監八百里急遞剛到,上頭說,龔大人連合六部正極力向皇上參你與姜大人,要求將你二人就地處死。嘖嘖,你們連口供都還沒落,他就等不及要殺你們滅口了,你覺得,他相信你們能閉嘴嗎?依我看,他只相信死人才會閉嘴。」
祝斗真只覺眼前一片虛幻,陸瞻的笑臉在一堆天窗裡轉來轉去,他的目光亦隨之轉來轉去,恍恍惚惚瞧見他的臉上綻放著十分輕蔑的笑意,「你相信他會保你們,可他不相信你們能守口如瓶,早派人到你家去翻了個底朝天,你們家十八位親眷,有兩位已經不知所蹤了,你又何必強挺著呢?」
「呵呵……」祝斗真搖晃著身子笑,似乎隨刻要栽倒,「你想誘供?」
陸瞻將眉一挑,邊上一位緹騎便將一張黑絹子開啟,攤在他眼皮底下。裡頭裹著兩隻血淋淋的耳朵,依稀可辨耳廓上一顆黑痣。祝斗真頓時清醒過來,仰面狠狠盯著陸瞻。
陸瞻俯瞰著他掛黑的兩個眼,淡淡地一笑,「不是我,鎮撫司從來不用這種手段,不信你可以問問你家中夫人。今兒緹騎來報我,說是令媛令郎被人綁了去,管你夫人要你的帳本子,你夫人實在不知道,他們便往你家送去了這兩隻耳朵。至於明天送什麼,就不清楚了,可能是一雙眼睛、一對手、兩隻腳……可惜了,我記得你這雙兒女原是一對龍鳳胎?等他們的鼻子眼睛送完了,又可能綁去你一雙高堂,橫豎你家人口多,慢慢割,總能換得了他們想要的東西。」
緘默半晌,祝斗真半闔著眼,疲倦得再沒精力露出痛恨的表情,將頭重重一落,「我說……」
▍作者有話說:
秋天哪裡有桃?我也不知道……
第72章 紅愁翠殘(四) []
由祝斗真身上撕開的口子很快便吞併了姜恩, 加之芷秋先前透露的一樁密案,姜恩很快在四面楚歌中敗下陣來,四位審官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