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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的味道,仍會想起父親從作坊回家,他的衣服沾滿了這些來自異國的昆蟲碎末。1492年——我記得時間,因為洛倫佐·梅第奇梅第奇家族以銀行貿易發家,自1434年起實質上控制了佛羅倫薩,稍後勢力擴充套件到整個托斯卡納大區;直到1737年,該地區大部分時間處於梅第奇家族的掌控下。洛倫佐·梅第奇(1449-1492年)是其家族控制佛羅倫薩之後的第四代傳人,熱愛詩歌和藝術,史稱“豪華者洛倫佐”。在那個春天去世——那畫家來和我們生活在一起的時候,由於佛羅倫薩人對奢華衣服的嗜好,我家已經富裕起來了。我家新建的宅邸在城市東邊,位於百花聖母堂和守護神堂之間。房子四層樓高,有兩個內院和一座有圍牆的小花園,一樓是父親談生意的地方。外牆裝飾著我家的族徽。當生活講究的媽媽開始控制一些奢侈支出的時候,我們都知道,全家坐下來被畫進福音像——雖然只能掛在自家的小禮拜堂——是遲早的事情。
畫家到來的那晚於我印象猶深。那時正值冬天,石欄披著迷濛的夜霧,以致我去頂替姐姐守望前院的馬匹時,我們在樓梯上撞在了一起。父親回到家已夜闌人靜,但我們還是十分高興,不僅是因為他的平安歸來,還因為在那些裝滿貨品的馱籃裡面,總有專給我們帶的衣服。普勞蒂拉滿心期待,當時她已定了親,滿腦子想著她的嫁妝。兄弟們則因為不在家而引起父親的注意。仰仗家族的聲望財富,托馬索和盧卡總是白天睡覺,夜間出去鬼混,更像野貓而不是良民。按照家中的傭人——喜歡搬弄是非的伊莉拉的說法,他們的存在使得良家婦女夜裡不能上街。每當父親發現他們不在,麻煩就來了。
但那晚沒有,因為那一刻讓我們都很驚奇。火把在空氣中熊熊燃燒,馬伕安撫著馬匹,它們喘息著在寒冷的空氣中噴出團團白汽。父親下了馬,臉上風塵僕僕,笑態可掬地朝我們招手;然後轉身走向正從樓梯走下來歡迎他的媽媽。紅色的天鵝絨睡袍緊繫在她的脖子上,秀髮散披在背後,如一川金色的河流。院子裡人聲鼎沸,充滿火把的光芒和安然歸家的喜慶,但並非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感受。一個瘦長的小夥子跨騎在最後一匹馬上,他的斗篷被捲了起來,像一塊纏在身上的布,由於寒冷和旅途疲憊,他在馬鞍上搖搖欲墜。
我記得當馬伕走近他去挽韁繩的時候,他嚇了一跳,伸手將其抄回去,似乎是害怕受到襲擊;父親隨即走過去安慰他。當時我不太會設身處地替別人考慮,所以根本意識不到那對他來說應該有多麼不自在。我那時還沒有聽說過北方有什麼不同,那兒潮溼的太陽如何改變了一切:從空氣到靈魂。當然,那時我還不知道他是畫家,對我來說他只是新來的傭人。但父親一開始就對他青眼有加:跟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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