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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傅斯年心煩意亂,懸劍空隴之時,新的命運之門再度向他敞開。
這年秋季,山東省教育廳招考本省籍的官費留學生,傅斯年赴省會濟南應考並以全省第二名的壓倒性優勢登榜。儘管如此,主考方不但不把這位&ldo;黃河流域第一才子&rdo;放在眼裡,反而因傅斯年所顯示的強大力量,壞了欲走後門安插親信者的好事,立即成了權貴們的眼中釘、肉中刺和打壓攻伐的物件。當權者以傅是五四運動的&ldo;激烈分子,不是循規蹈矩的學生&rdo;[20]且還是&ldo;兇惡多端的學生示威活動的頭頭&rdo;、&ldo;打砸搶燒的危險激進分子&rdo;等等為由,拒絕錄取。這個聽來令人滿含悲憤的說辭,是否就是傅斯年在火燒趙家樓後,所思所慮和所擔心的主體尚待考證,但就當時的情形言,大部分官僚政客與相當部分士大夫階層的知識分子,對五四運動心懷反感與惱怒。時任國民黨湖南省代理省主席的何健,曾公開宣示他的憤懣之情,謂胡適之流&ldo;倡導的所謂新文化運動,提出打倒孔家店的口號,煽惑無知青年&rdo;等等,[21]藉此可見社會政治情勢之複雜,以及五四新文化運動對立面之多。假如傅斯年有這樣一種不祥的政治嗅覺,他在北大講臺上被胡霹靂猛打一拳後悄然退出,便可得到進一步合理的解釋,否則將仍是一個歷史之謎。
不管傅斯年當時和之後的想法如何撲朔迷離與不可捉摸,當他站在濟南考場之外準備仰天出一口長氣時,隨著風雲突變,心中的輝煌大夢瞬間成了狗咬尿泡‐‐一場空。這個結局,傅氏深感當頭捱了一記悶棍,頓時天旋地轉起來。
就在決定是一隻&ldo;海龜&rdo;還是&ldo;土鱉&rdo;這一重大人生命運的緊要關頭,山東省教育廳一位叫陳雪南(名豫)的科長,出於對傅斯年同情和對貪官汙吏的義憤,據理力爭,堅持應以考試結果為準,並言道&ldo;如果成績這麼優越的學生,而不讓他留學,還辦什麼教育!&rdo;[22]眼看陳科長已不顧自身得失跳將出來與當權者叫起板兒來,一些具有文化良知或良心未泯的官員,也趁機出面為傅氏大鳴不平。另有一群見風使舵,欲走後門而最終落敗者,趁機煽風點火,四處鼓譟,給既得利益者施加壓力。在一片噪雜的叫喊聲中,當權者出於各種考慮,終於作出讓步,把傅斯年列入官費留學生名單。[23]正在濟南一間小旅館垂頭喪氣的傅氏得此喜訊,當場喊了一聲&ldo;我的親娘!&rdo;眼珠一翻,差點驚昏過去。待跑堂的店小二弄來一碗涼水灌下,傅斯年才緩過勁來,並迅速搓幹手心中那濕漉漉的汗漬,意氣風發地回到了家鄉聊城準備出國事宜。
同年12月26日,傅斯年晃動著小山包一樣龐大肥碩的身軀,先到北京大學與師友告別,然後動身去上海,再乘輪船赴大英帝國,開始了為期數年的留學生涯。
就在傅斯年動身之前,蔡元培在學界呼籲和社會輿論的支援聲中再度重返北大任職,師生二人得以於風暴中心的古老京城相會。蔡專門題寫了&ldo;山平水遠蒼茫外,地闢天開指顧中&rdo;的對聯贈與傅斯年,寄望於這位北大出身的青年才俊渡洋後學有所成,將來折騰出一番開天闢地,震驚寰宇的大事業、大事功。傅斯年深受鼓舞,以同樣的雄心壯志期許於未來。在與北京大學《新潮》同仁告別演說時,傅流露了自己對政治現狀與政治運動的態度,說道:&ldo;中國的政治,不特現在是糟糕的,就是將來,我也以為是更糟糕的&rdo;,並進一步斷言:&ldo;在中國是斷不能以政治改政治的,而對於政治關心,有時不免是極無效果,極笨的事。&rdo;因而,傅斯年表示從此時起,下定決心要潛心學術,不再關心政治,不再過問政治。他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