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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想說點什麼,不經意看到前面路口的指向牌,他走的這條路原來是上山的,忍不住問:&ldo;我們這是去哪兒?&rdo;
&ldo;我爸媽在山頂有棟別墅,一直空著。我帶你上去住幾天,你等韓棠走了再回家吧。或者,你還想回去給他當人肉沙包?&rdo;
凌靖轉過臉看著我,交替的路燈閃過或明或暗的影子,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我猶豫了一下,&ldo;會不會不方便?我還是……&rdo;
他的笑聲有幾分諷刺,&ldo;放心,我抱著你出來的時候,文昭連眼皮都沒眨一下,沒什麼不方便。你現在回公寓,他如果去,你傷成這個樣子要怎麼面對他?剛才那種場面,你心裡就真的一點都不難受?你那心是什麼做的?鋼筋混凝土?你是不是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rdo;
我被他一番搶白嗆得徹底沒動靜了,看著倒後鏡中那張腫得嚇人的臉,於是點點頭,&ldo;那就這樣吧,麻煩你了。&rdo;
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我感到渾身痠疼,沒有力氣再去思考什麼。
長期朝不保夕的生活,讓我學會了一種技巧,一種刻意延長自己創傷神經的技巧。我總是要求自己比別人反應得慢一點,再慢一點,慢出一個絕對的餘地和空間給自己,不要因為一時的激憤而做出不理智的事。
但是,這並不代表我不會痛。而這種被刻意延長的痛苦,在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甚至比正常人來得更深更猛烈。
我心裡知道,韓棠看我不順眼不是一兩天,想教訓我也不是一兩天。兩年前,夏荷失蹤的時候,如果不是文昭替我攔了一下,他早就把我大卸八塊了。
我只是沒想到,兩年後的今天,韓棠不遠萬裡來找我麻煩,文昭就只是看著,他真的不管。
我又閉上眼睛,耳邊聽到嗡鳴的引擎聲,好像山谷間夜裡的風聲。凌靖的車子很穩,彷彿從一個虛無遁入了另一個虛無。
&ldo;小夏,這樣的事,過去在你工作的地方經常發生嗎?&rdo;在長久的靜謐中,凌靖的聲音像隔著一個時空傳過來。
我睜開眼睛,看著前方的路,想起過去那段濃墨重彩的日子,本應抑揚頓挫的陳訴,卻聽到自己的聲音淡得像水。
&ldo;不算經常,花場的工作沒你想得那麼恐怖。只要懂眼色,會辦事,少說話,多留心,就沒有吃虧的道理。可誰都有算錯的時候,一旦得罪了要緊的客人,吃點苦頭是免不了的。我跟你過去認識的那些女孩不一樣,在沒認識文昭之前,我的日子就是那麼過的。你看著不習慣,你甚至覺得我卑微,可這就是我們這些人的生活。我們可以認,也可以不認。可是認與不認,改變不了結果。就像韓棠,你剛才也看到了,他不是在跟我講道理,他只是在拿我出氣,我就只能讓他發洩。如果這口氣不讓他發出來,保不齊他日後會怎麼樣。別問我底限是什麼,我告訴過你,我沒有底限。活著就是我的底限,賺錢就是我的底限……&rdo;
我咳嗽了幾聲,接著說:&ldo;今天看到的一切,讓你覺得不舒服?那我只能告訴你,韓棠這幾下已經算客氣了。我以前在花場工作的時候,有一次被幾個男人堵在一條小巷子裡,我被打得趴在地上動不了,地上流了一大灘血,就這樣還有人踩著我的手,一直踩到骨頭都斷了。當時是白天,不是沒人看到,可是沒有一個人來管。直到他們走了,我爬不起來,也沒有人扶我一把,只有一條躲在角落裡吃垃圾的野狗,它跑過來添我的手指,我才知道自己還活著……等我出院之後,又回到之前工作的地方,看到那個指使他們打我的男人,我還是要對著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