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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水在桌上。家義用手指蘸了左一下右一下胡亂畫著。梅秀玉從他遊移不定的目光裡敏感地捕捉到了隱含的退縮之意,一顆心不由得一點點往下墜,墜得她下意識地向前躬了躬身子。她把茶杯輕輕放在桌上,站起來說:“汪掌櫃八成已經把藥弄好了,我去看看。”家義急得忽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攔住她道:“你別走,再坐會兒。”他伸出兩隻手,似乎隨時準備把人拽住,不讓她再往前挪動一步。
這時士雲從外面跑進來,看見梅秀玉,覺得有些生疏,就站住了定定地瞅著。雖說是個小人兒,但突然夾進來,也使得兩人難以說話。家義情急之下,不管不顧地抓住梅秀玉一隻手,拉著她就往自己房裡走。梅秀玉手上掙扎著,一顆心卻慫恿著兩隻腳跟在家義後面挪動。到處無遮無攔的,兩人都不敢大聲。
進了屋,家義反身把門掩上。兩人面對面站著,胸脯一起一伏像野獸似的咻咻喘氣。梅秀玉紅著臉,又羞又惱地說:“汪先生,你這是幹什麼?”家義背靠著門,也顧不及挪椅子讓她坐,只用目光網住她,衝動地冒出一句:“巴望了這麼多天,好不容易能看見你,你就不能多呆一會兒?”梅秀玉臉別向一邊,緊抿下唇,強忍著不讓淚水溢位眼眶。家義伸手抓住她一隻胳膊,捏了捏,嘆道:“看看你,都快瘦成一張畫了。”
梅秀玉體味出這句話裡包含的愛意,心陡然變得像絲綢一樣柔軟,苦澀和驚喜交織在一起,使她淚不能禁。連日的傷痛和此時巨大的幸福終於將她擊潰,她搖晃著幾乎快要傾倒。家義順勢將她攬進懷裡,梅秀玉發出一聲小鳥哀鳴似的輕嘆。家義只覺得天地一時間混沌成一片,一切都成了虛空,唯有梅秀玉嬌美的身體在自己懷裡顫抖著,還有唇齒間帶著鹹味兒的她的淚水。
梅秀玉開始還緊閉雙唇,躲閃著家義的親吻,漸漸酥軟了身體。被喚醒的情慾燒灼著身心,使她忘記一切地回應著家義的愛撫,口裡喃喃道:“汪先生,汪先生!”家義不回聲,只一味地親吻著,形如一個瀕死的人終於有了解藥,捨不得撒手。
好似一股蘭香從梅秀玉嘴裡飄出,她輕喚一聲:“家義!”兩隻胳膊像藤蘿一樣纏了上來。
這一聲輕喚,傳達了梅秀玉內心一直深藏不露的感情,使家義再明白不過地感覺到,這個女人已將自己一生的幸福交付給了他。他的眼裡一時也是淚水漣漣。
梅秀玉虛弱地沉醉在愛情裡,輕軟得像一團柳絮,似乎一陣微風便可以將她裹挾而去。家義把她扶在椅子上坐下,用手替她拭著臉上的淚水,輕聲說道:“我幾乎天天晚上到你們門前晃一趟,每次去大門總是關著,見你一面比見娘娘都難。”
梅秀玉自打二哥出事,也是日日在心裡叫著家義的名字,苦不堪言。這會兒聞知他幾乎一天一趟在養興謙門口逡巡,兩人卻無緣得見,眼淚更是洶湧地流個不止。
家義又痛惜又無奈地看著她,苦澀地調侃道:“你要再哭,我就只能拿個盆來接了。”梅秀玉終於止了哭,衝著家義悽楚地一笑,輕聲說道:“我的命苦,啥都趕不上。當初想跟姐姐出去讀書,家裡人看我身體不好,合計把我留了下來。現在,眼看著我有了你,我二哥又……”家義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捏著,為難地不知說什麼好。梅秀玉繼續說道:“自從那次在養興謙見過你,我的日子就變了。只要想著這茅山城還有個人在唸著我,看重我,我就不再覺得日子孤單,吃再大的苦,受再大的委屈都不怕了。你人好,又有本事,能看上我,是我的造化。只怪我自己福根太淺。”
家義眼盯著她眉間的那顆黑痣,用手輕輕撫著,說道:“下鄉這一個多月,我沒有一天不想你。你臉上這顆痣,天天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梅秀玉聽了這話,面頰上一時紅霞亂飛,嬌羞地垂著頭,聲音綿軟地嘆道:“汪先生,你可別拿這話哄我。”家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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