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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街人都認為砸窯的是&ldo;四季好&rdo;的人馬,另外聽說鬍子&l;花蝴蝶&r;是他的兒子呢。&ldo;四季好&rdo;也好,&ldo;花蝴蝶&rdo;也好,招牌都夠響亮的了,連日本人也奈何不得,神出鬼沒的,想收拾誰還不易如反掌?農諺說:一個騾子半個兒。四傻子止不住想念騾子馬,也止不住地沮喪,如今遍地起賊了,莊稼漢擱下鋤頭就是匪,埋起槍來又是民,誰能辨認得清呢?他嘆氣說:&ldo;我瞅當鬍子就好。&rdo;
女人就著男人的話茬接著嘮,說:&ldo;聽說還有紅鬍子呢。&rdo;
男人覺得娘們兒可笑,翻了一下身問:&ldo;那中央鬍子呢?&rdo;
看來女人知道不少,肯定是走東家串西家聽說來的:&ldo;可不是,有的鬍子叫中央給招安了。&rdo;女人往丈夫這邊靠了靠,繼續道:&ldo;都說紅鬍子像蝗蟲,到一處吃一處,還共產共妻哩。&rdo;
第四十五章(6)
&ldo;真新鮮,啥叫共妻?&rdo;
男人女人不覺亢奮起來,呼吸變得急促。娘們兒軟乎乎的身子慢慢地溜下去,貼著他的肋巴,壓著他的胳膊。肉體交織在一起時,兩個人都相當的滿足。在清涼的秋夜裡,彼此享受對方身體的溫暖。幽暗中,女人的眼睛,像珍珠一樣晶亮。他兩手摸摸索索,去解開大襟上的扣子,懷裡是褪淨了的白條魚,他感覺。白條魚的手動了動,叫男人爬了上去,兩個很
協同,儘量不出一絲聲響,怕驚動了熟睡中的孩子,也怕隔壁聽見。直到分開,雙方的感覺還飄揚著,似有若無,男人有點兒惆悵了,好像是有點兒後悔……
照母親的說法,老四夫妻倆都是屬貓屬狗的,貓一天狗一天的。好的時候歪纏的厲害,可說翻臉就翻臉。一俟老四賭輸了,兩口子準掐架,女的伶牙利齒,男人嘴笨卻拳頭硬。這天老四媳婦做飯,當婆婆的說了幾句,媳婦竟然甩門而去。趙金氏何時受過這個?當下臉都氣綠了,等到四傻子傍黑回家,老太太說:&ldo;你媳婦摔打我!&rdo;咣當一聲把燒火棍往地上一摑,命令道:&ldo;看你管不管!&rdo;
老虎窩東街傳來了女人的哭聲,無疑,這是趙家大院四媳婦製造的聲響。隔著兩層宅院,她的哭聲和西北風攙和到一起,辨不出來那是風聲那是哭聲,反正都是嗚嗚嗚的。老虎窩的生活就是這樣,男人打老婆既司空見慣又耐人尋味,差不多每一天、每個家庭都有類似情況發生。四傻子媳婦捱了兩記耳光,她掙脫了三嫂和老五媳婦的拉扯,衝到街上,縱身一蹦坐到了鄰居家的柴禾垛上。人群圍攏而來,像戲臺下的觀眾,翹首張望,滿懷期待。女人的哭聲變成了鏗鏘的誓言:&ldo;我就是要到外頭來哭!我就是要全老虎窩都知道!我就是要砢磣砢磣你們老趙家!嗚嗚嗚……&rdo;
趙金氏這個氣呀,一手牽著小孫子,一手指著她罵:&ldo;不要臉的。你不嫌丟人,俺還嫌乎呢!老趙家的門風就敗在你手上了!哼!&rdo;
趙韓氏的立場和金氏保持了驚人的一致,也說:&ldo;都別管她,越勸越上臉呢。&rdo;
老五媳婦剛過門不久,不便深勸,就說:&ldo;四嫂……&rdo;
四媳婦鼻孔裡哼了聲:&ldo;你四嫂死了,叫人給打死了……嗚嗚……&rdo;
四傻子的聲音強硬:&ldo;進屋進屋都進屋,叫她坐這兒哭吧,不嫌冷就哭,凍死拉倒!&rdo;
幾個人就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