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頁(第2/3 頁)
引起了周氏兄弟的反感,於是,兩人共同與陳西瀅展開了筆戰。魯迅寫了《我的&ldo;籍&rdo;和&ldo;系&rdo;》,周作人寫了《京北人》等文,對陳西瀅之流,給予了猛烈的抨擊。這是一場漂亮的筆戰,魯迅的尖刻,周作人的老辣,使陳西瀅只有招架之功。此事一時鬧得沸沸揚揚,胡適等人便不得不出來說和。我讀胡適在天津寫給魯迅、周作人的信,便能感到周氏兄弟那時的銳氣給人帶來的震撼。陳西瀅那時眼裡的周氏兄弟,是頗有師爺氣的,在致徐志摩的信中,他說:
前面幾封信裡說起了幾次周豈明先生的令兄:魯迅,即教育部僉事周樹人先生的名字。這裡似乎不能不提一提。其實,我把他們一口氣說了,真有些冤屈了我們的豈明先生。他與他的令兄比較起來,真是小巫見了大巫。有人說,他們兄弟倆都有他們貴鄉紹興的刑名師爺的脾氣。這話,豈明先生自己也好像曾有部分的承認。不過,我們得分別,一位是沒有做過官的刑名師爺,一位是做了十幾年官的刑名師爺。[16]
此封信對周氏兄弟的印象,一看便可感到,那時兩人的形象,均有鬥士氣,和&ldo;五四&rdo;時期的吶喊,亦有相仿之處。這時候的周作人,&ldo;流氓鬼&rdo;佔據上風,是魯迅的同一營壘中人。在反&ldo;正人君子&rdo;的行列裡,兩人思想的相近,又讓我想起他們留學日本時,最初寫下的富有衝擊力的文字。
女師大風潮,最根本的是自由主義意識的學人與當權的官僚文人的鬥爭。當時任教育總長的章士釗,因魯迅參與學運,而罷免了魯迅的職務,魯迅和周作人與章士釗的那場衝突,如今想來,仍那麼令人激動。魯迅起訴章士釗,撰文抨擊其專制思想,在他眾多雜文中,是給人印象較深的一種。周作人也在《女師大改革論》、《續女師大改革論》、《答張岱年先生書》、《忠厚的胡博士》諸文,呼應了魯迅的鬥爭。當胡適出面,勸人們對章士釗講一點寬厚時,周作人便指出:&ldo;寬容,寬容,幾多罪惡假汝之名以行!提倡寬容之&l;流弊&r;亦大矣,可不戒歟?&rdo;[17]這簡直可以說是魯迅的口吻,與周作人平日的忠厚、平淡之態多有不同。這時的周作人,有他真性情的一面,可愛的一面。他對章士釗的果決的態度,與其自由主義的價值觀是一致的。在這自由主義的視野裡,一切衛道者的行徑,都作為非人道的異物而受到了批判。也可以說,&ldo;女師大風潮&rdo;一役,是周作人一生中較風光的事情。作為一個思想者,他做到了&ldo;道德的事功化&rdo;這一命題。
但周作人畢竟是與&ldo;紳士鬼&rdo;有不解之緣的柔弱文人。像魯迅那樣的追窮寇的氣魄,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大難。章士釗潰敗後,他談起了&ldo;費厄潑賴&rdo;一詞,講起公正、平和之意來。此觀點後來被林語堂所發揮,林語堂在《插論語絲的文體‐‐穩健、罵人、及費厄潑賴》一文中說:&ldo;此種&l;費厄潑賴&r;精神在中國最不易得,我們也只好努力鼓勵,中國&l;潑賴&r;的精神就很少,更談不到&l;費厄&r;,惟有時所謂不肯&l;下井投石&r;即帶有此義。罵人的人卻不可沒有這一樣條件,能罵人,也須能挨罵。且對於失敗者不應再施攻擊,因為我們所攻擊的在於思想非在人,以今日之段祺瑞、章士釗為例,我們便不應再攻擊其個人。&rdo;[18]林語堂的思路,與周作人庶幾近之。中國個性主義文人,往往以善意待人,其出發點,是建立在健全的人道觀基礎上的。周作人、林語堂所講&ldo;費厄潑賴&rdo;精神,確為中國專制土壤中最缺少的人生態度。但此法運用於專制者身上,便顯得烏託邦,魯迅很快就發現了&ldo;費厄潑賴&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