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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ldo;朕回宣室殿去。&rdo;

我點了點頭，道：&ldo;臣妾身上不適，便不相送了。&rdo;

他望著我，我也回望著他。

略過了一刻，他終於起身穿衣。我才要喊人來伺候，他卻忽然丟了衣服，回過身來，道：&ldo;可貞，我做了個噩夢。&rdo;

我不置可否。

他又坐到床上來。我便悄悄伸手，拉了枕頭在手邊。

他大約也看到了，氣息便有些沉滯，眼睛卻越發的黑柔起來。他說：&ldo;是你說錯了話，說什麼第二世沒有等我。我便夢到自己四下裡尋你，卻怎麼也尋不到。可貞，你怎麼能不等我？&rdo;

他想說的並不是這個。

我不解他為何臨時換了話頭，說這種幼稚肉麻的東西，一時無語，只能答道：&ldo;臣妾不過打個比方，何況這世上哪有什麼前世來世的，陛下不是素來不信什麼神神道道的嗎？&rdo;

他望著我的眼睛，說：&ldo;朕信。朕信了，所以才與你許下三生？原來你不信嗎？&rdo;

我便誠實的搖頭，&ldo;不信。&rdo;他目光一時便有些沉寂，我回想當日的心境，又道：&ldo;臣妾沒見過，所以不信。但是，當日說的時候，心裡是希望有的。人總是貪求。不能長生，便希冀來世。&rdo;

他便問：&ldo;那麼現在呢？&rdo;

我老老實實道，&ldo;大約是年紀大了，又有了孩子，對那些荒誕虛無的東西反倒沒了想法。只求現世知心知意，平安順遂。&rdo;

他竟然又惱起來，道：&ldo;既已許下了，便不是你說反悔，便能反悔的。&rdo;

我不由就覺得好笑，放柔了語氣，道：&ldo;嗯，人在做，天在看。若真有來世，臣妾不反悔。&rdo;

‐‐他當年也曾答應過我不相辜負，可是他卻最終辜負了我。不知若真有來世，他會不會遭報應。又是什麼樣的報應？

我不想知道。

我這回似乎是動了胎氣，鬧得動靜稍有些大。

今日我稍稍動一下，身後便有一群人跟著提心弔膽。我自己也不由有些後怕，想起婉清上一世的磨難，終於不敢再輕舉妄動。

然而心中積鬱不能消解，不由也跟著有些焦躁。

我這邊得安心養胎，秋娘那邊自然不能親自發落了。便命紅葉和陳美人去料理。

紅葉本性良善，和秋娘這種潑皮無賴對上，一時竟也無可奈何。

當票和記檔都砸到臉上了，秋娘還是一口咬定了，只說那些東西是韶兒賞給她的，問過了韶兒便知道。紅葉自然知道她胡說，卻也不能真讓韶兒跟她對質去，氣得不成。

看她煩躁的樣子，我也只好說：&ldo;你跟她打過多少教導了？這個人的話，哄是哄不出來的，只好打出來。&rdo;

紅葉道：&ldo;又不是不曾打，一打她就哭喊著叫太后和……太子殿下。&rdo;

我心中厭惡，道：&ldo;隨便找塊麻布，堵上她的嘴，打完了再問‐‐何況又不是讓你一個人審去，不是還有陳美人嗎？&rdo;

紅葉無奈道：&ldo;牽扯到太后，陳美人躲還來不及。秋娘一喊太后和小殿下，就拿住她了。&rdo;

我不由就無奈，道：&ldo;……這倒也真怪不得她。&rdo;又對紅葉道，&ldo;皇上的壽辰還有得忙，你們也不用花大力氣去審她。只管把她丟給掖庭那邊，先餓餓她再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