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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凌霄拱手,先跟沂王妃問安,再對雁凌雲道:「陛下難得有興致,讓皇子皇孫跟大臣們玩飛花令,多飲了幾杯酒,散席時耽擱了。」
除夕的宮宴雁凌雲當然有資格去,只是雁凌霄以他要陪伴沂王妃為由,替他向皇帝推拒了,皇帝當庭就讚揚雁凌雲純孝,還賞了幾匹皮料。
聞言,雁凌雲慪得要死,面上仍是笑眯眯的:「三皇孫長於詩詞之道,一定奪得魁首了吧?可還有什麼有意思的事?」
看這位二弟裝相還不敢翻臉的樣子,最是讓人心情愉悅。雁凌霄輕笑:「三皇孫一枝獨秀,得了陛下的賞。可惜凌雲你不在,你要是在,真說不準花落誰家。」
雁凌雲差點沒繃住,嘴角僵硬得如被魚線勾扯,緩步坐到王妃下首。
雁凌霄淡然自若坐到上首,端起茶盞示意開席。侍女魚貫而入,垂首低眉,伺候這比皇家還要虛偽生疏的一家人。
一邊是雁凌霄的懶於敷衍,一邊是沂王妃母子的強裝鎮定,其餘姨娘、小公子們更是咀嚼的聲都不敢出,悶頭用膳。一時間,廳堂內唯有零星的碗筷相碰聲。
還是沂王妃先耐不住,擱下銀頭玉箸,長嘆一聲:「王爺不在,咱們啊,是越吃越寂寞。」
王妃身旁的珍珠見狀,忙道:「王妃娘娘,多少再用兩口吧。太醫說了,您鬱結於脾胃,病去如抽絲,得好生將養著才能見好。」
姨娘們出言勸慰,又是夾開胃清爽的小菜,又是安排廚娘煮一壺梅子酒。雁凌霄心中冷笑,將玉箸置於筷枕,袖手旁觀沂王妃的表演。
「王爺生前最樂見的莫過於孫兒承歡膝下,欸,可惜。」沂王妃拭淚,「王爺本打算給世子找個門第高貴的,年底定親,明年秋天就能迎世子夫人進門。如今王府上下守孝三年,之前相看好的小姐又做不得準了。世子已過及冠之年,如此這般耽擱下去,王爺在天上也要怪我的。
工部趙尚書之女正為母服喪,三年後正好及笄,人品端莊貴重,模樣也好。世子要是覺得不錯,我就讓孃家嫂子去遞個信。」
沂王妃出身趙氏,趙尚書是她五服內的族叔,提出這位十一二歲的黃毛丫頭,不外乎是想用定親一事膈應雁凌霄。
「讓王妃費心了。」雁凌霄冷聲道。
沂王妃端起兔毫滴金茶盞,吹拂開水汽,唏噓道:「世子既嫡且長,你不定親,後面的凌雲,凌風,還有你的幾個妹妹都不好相看人家。開春我進宮見太后她老人家,得向太后娘娘討個說法。」
「王妃不如直接去問陛下?」雁凌霄譏道,「要破這個例,還得在皇上那過一過明路。」
沂王妃笑意一僵,沒在未來世子夫人一事上討到好,轉而提及雁凌雲年後要去工部辦差。
「凌雲也大了,正經差事還辦不了,不過替皇家做點零碎瑣事。內侍省的劉少監見他頗擅長籌算,特意跟皇上請旨,三皇子出宮建府一事,宗室裡總得有人盯著,就讓他做副手。」
「這是好事。」雁凌霄頷首。
給三皇子建親王府,既能搭上未來儲君之一的線,在皇帝面前露臉,還能從三皇子、工部兩頭大撈油水,著實是一項肥差,也不知沂王妃為此出了多少力氣。
雁凌雲謙虛道:「比不得世子哥哥在皇城司協理軍機,為君分憂。」
雁凌霄笑了聲:「確實。」
「……」沂王妃母子一口氣噎住。
陰雲蔽天,粉英碎屑。空空寂寂的湖面上,偌大的畫舫如同水上天宮。
紅藥捲起毛氈簾子,花香縹緲而出,一隻纖柔玉手探出窗外,接住一粒粒雪塵。
「世子爺,您瞧。」連翹翹欣欣然,蜷起手,給雁凌霄看那一團瑩瑩的雪,然而畫舫內溫暖如春,雪一瞬間就化了,「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