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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溫漁就一直這麼以為了,如鯁在喉頓時不再讓他不上不下吊著自責。他想得很簡單,生氣了就能哄好,何況後來他們一起有所經歷,更沒人再有時間去思考那通太過於異常的對話——溫漁把它埋在記憶深處,不想提。
陳千突兀地說,他便突兀地想起自己忽視的事。
他被重逢後的時璨弄得習慣了,習慣他的少言寡語和總是躲閃的眼神,卻忘記崔時璨十七歲那年不可能有這樣多的沉默。
「那時校醫務室的醫生說是應激反應,以為他突然升高三,一時心情轉化不過來。」陳千翻著眼皮望向天花板,竭力回想當天情狀,「不過症狀不嚴重,時璨過兩天就好了,我也記不太清,他那時不是接了個電話麼,還以為有關係呢。」
「……沒有,他什麼也沒說。」溫漁揉著太陽穴。
見他有點異樣,陳千討好地拿貓爪摁溫漁的臉:「也沒關係呀,現在不是講開了嗎?」
他被這動作逗笑了,揮開陳千:「行了……你說得對,講開就好。只是我想,如果他那時候和我聊清楚,後面這麼多事說不定就沒了。」
比如為什麼演唱會缺席了,我又因為什麼事難過,電話裡若能夠輕言細語地聊一聊,哪怕哭一場呢,他們或許早就並肩而行了。
只是陰差陽錯的,原本是少年人青澀懵懂的情愫也跟著被淹沒在漫天大雨中。
還好還好,他能輾轉多年後再遇見崔時璨,去追回當年的演唱會和大雨裡的輕微觸碰,那些似是而非的溫存,也終於有了圓滿。
世界上遇見合適的彼此機會微乎其微,他們在同一片天空下遇見無數次,除了玄乎的「機率」外,多少也有為了那一點渺茫喜歡而付出的努力吧?
陳千老神在在地說:「是天意。」
溫漁瞪他:「封建迷信!」
飯廳裡傳來時璨的笑聲:「什麼封建迷信呀?」
溫漁使了個眼色讓陳千不能說出去,對方心領神會,揚聲說:「你們家小漁剛才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兩隻眼皮一起跳,不知道多倒黴!」
「那是沒休息好——」時璨說。
在其他人充滿善意的大笑裡,溫漁冷漠地「嘖」了一聲。
作為家宴,崔時璨的手藝顯然比許清嘉厲害太多。有魚有肉,溫漁興致頗好,雖然他自己在戒酒,仍給久別的好友開了一瓶紅酒。
中午吃完飯又玩鬧一會兒,等酒氣散得差不多,朋友們才各自離開。陳千又和易景行一起走,溫漁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多問。
聚會結束一地狼藉,崔時璨謝絕溫漁交個家政阿姨來的提議,自己慢慢地收拾。他好似特別耐煩做家務,沒多喜歡,卻總有性子把這些雜活有始有終地弄完。此前做書櫃也是,燒菜做飯也是,崔時璨骨子裡是個挺堅韌的人。
三花不再害怕肉鬆了,兩隻貓狗親密地靠在一起,癱著捱上陽臺邊緣,把自己敞開了曬在陽光下,不時滿意地哼哼。
夕照已經不灼人,而夏天也快要過去。
曾經空曠得近乎落寞的大陽臺種了一些花草,搭起木板做的狗窩。茶桌、小凳、雙人份的茶杯,一點一點填滿空曠,就像填滿了溫漁。
有這麼個地方,才算真正結束漂泊回了家。他這麼想著,趴在陽臺邊沿。
背後腳步聲靠近,時璨和他趴在一處:「今天可是把我累死了。」
「不能夠吧。」溫漁倚上時璨的肩側,嗅著他手間還有的一點點肥皂味,「你最棒了,看大家今天誇成什麼樣,我再多誇兩句。」
「那就該得意洋洋啦。」時璨牽過他的手環上後腰,「我尾巴都翹起來了。」
溫漁乘勢摸了把:「哪兒呢,沒看見呀?」
時璨悶在喉嚨裡的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