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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春雨眼裡還有餘悸未消,霜娘索性敞開了安慰她道:&ldo;我當初也不想成親呢‐‐我怎麼進的門,你們都知道。我雖然在家過得不快活,可成親也沒什麼好,女人嫁到別家去,就好像賣給了人家一樣,我覺得我可吃虧了,我那時就很懶得想這件事。&rdo;
沒什麼比這安慰更有效了,尤其霜娘看上去明顯說的是真話,春雨一下就復原了不少,臉上都重新多出了血色來:&ldo;奶奶也不喜歡成親嗎?&rdo;
&ldo;是啊,要不是我家老爺逼著,我也更願意一個人過,輕鬆自在多了,我都打算過靠繡技自己養活自己……&rdo;
這是午後時分,初夏陽光最烈的時候,丫頭們多半打盹去了,沒睡意的也縮在屋裡,不想出來受熱挨曬,院子裡一片靜悄悄的。
周連營站在簾外,他今天回來得早,見到了送到外書房的兩個包袱,便往後院來,想用最後的一點閒暇時間多陪一陪霜娘。
但此刻,他心中的熱情一點點凍結,另一種複雜的情緒則如烈火一般燃起,燒得他胸口滾燙灼痛,眼中笑意褪去,荒蕪結出冰層。
在這世上長到二十一年,他並非沒嘗過世事艱辛,深宮裡的機心謀算,隱去邊關的真格拼殺,但這是頭一回,他嘗到這種刻骨得受人羞辱的滋味。
他想,到底是她太會騙人,還是他太小看了人,才能什麼都沒察覺出來,這麼容易讓她把自己騙成了一個笑話?
他什麼都沒有說,如來時一般,靜靜地獨自去了。
霜娘記得很清楚,周連營入職這天是六月十二。
從這天起她就扳著手指開始數了,還浪漫了一回,仿著九九消寒圖的模式,自己畫了幅爬了滿牆的薔薇花圖,過一天就調了丹青塗一朵花。
軍中規矩不同,軍士沒有如荀休之類的固定休沐日,不過到長官級別的又稍有通融。周連營這回是以本尊身份,又有在楊大將軍那的三年從軍履歷,入營不可能如普通軍戶子弟般從兵卒做起,他直接蔭補了中軍坐營,所以在這通融範圍之內,如有事,每月可請假期一天。
霜孃的圖就是按照月份來的。
但第一幅的薔薇都塗滿了,也沒等著人回來。
&ldo;剛辦差就是會忙一點。&rdo;她把畫捲起收好,淡定地和春雨說。她也是走過職場的人呀,第一個月嘛,千頭萬緒,都要一點點摸索上手,沒空回來很正常。
等到安氏叫人往城外大營送東西的時機,霜娘也把自己這個月裡做的各樣物件包裹好,讓人一併帶去,然後回來畫起第二幅荷花圖。
時令這時已入盛夏,天氣一天比一天炎熱,隨著荷花花瓣一片片染米分,而惦記著的熟悉身影仍舊不曾出現,霜孃的心情,慢慢開始掌控不住了。
白天還沒什麼,周連營不在家住了,金盞和疊翠兩個沒事做,常跑回後院來,一處呆著說笑做活,熱鬧得緊。但到了晚上,院門關起來,裡外都安安靜靜的,只有偶爾一兩聲夏蟲鳴叫,寂寞如絲從心底生長出來,纏繞蔓延。明燈底下坐著,時間好像被誰惡作劇調過,和以前比起來過得額外得慢。
她面上如常,不肯露出這心緒,心裡自嘲:可算知道深閨怨婦是怎麼來的了。
為了打發晚飯後到睡前這段變得漫長的時光,霜娘本來晚上很少做活,怕傷眼,現在空虛之下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照做不誤。
到荷瓣全部飛上米分色,她已積攢出一個比上月幾乎大上一半的包袱來。
春雨收拾的時候有點猶豫:&ldo;奶奶,全部送去嗎?六爺好像使不完。&rdo;
霜娘看著滿炕的繡活發愣,她也沒想到不知不覺間做出這麼多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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