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武陵春曉花冥冥,漁歌蘭枻搖殘星(第1/2 頁)
面對這樣的州牧大人,我著實不知如何安慰,眼角餘光瞧見手邊的茶,便站起身來敬過去:“姜大人國難當頭,以身作則,本宮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我瞧見下頭黃鋥周明世也跟著站起身來,和我一起端起茶杯。
好個姜大人,那模樣真是聲淚俱下,顫顫巍巍從座位上爬起來,舉起手裡的茶,抖得幾乎要把茶碗打翻。我分明看見落在桌上的水滴只是清水,曾活過的木裛露蒙澤,也煥然起來了。
“下官何德何能,竟得公主如此青睞!”他道,然後彎腰將茶碗舉過頭頂,“老天有眼南篁之福下官之幸!有女如此勝兒郎,何愁蒼生不安!天災人禍妖魔鬼怪儘管放肆,我朝自有銅牆鐵壁真龍金身庇佑,定叫爾等全都灰飛煙滅!天佑南篁,南篁千秋萬代,萬歲,萬歲,萬萬歲!”
姜大人對我行禮再三,因為還有公事要批,便先行告退了。
雖然我實在不知這樣渺無人煙的城有何可忙,但我畢竟未曾做過州牧未曾當過官,正事繁忙我也不好留他攀談。
人走後,黃大人周大人柏永曦臉全都垮下來了,一個個都沒了先前的慷慨激昂狀,愁眉苦臉地坐著。
我把手裡的茶重重在桌上一砸,目光定定地掃過在場每個人的眼睛,喉嚨之間送出的冷風冰涼了唇齒:“無論如何,那三萬兩白銀的下落必須找出來。”
“查,給我查!”
周明世濃密的眉毛本來在額頭上就夠擁擠了,現在更是糾纏地要掉下來:“方才這位姜州牧神色作態不似做假,我們先前不好妄加定論。”
柏永曦張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被我抬手製止。
南篁花費了多少氣力,損失了多少人脈,得罪了多少人,要死要活才扣出來這麼點銀子為了救災而來,可看這樣子這州城並未收到半分裨益,那姜大人也半字未提那筆鉅款。
這便是……不知道了?
還是有意隱瞞?
我盡力讓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都沉澱下去,然後揮揮手:“你們且都先歇息吧,此事待到午膳過後再議。”
眾人聽聞雖似乎面有不甘,卻因為今日起得著實太早,還是哈欠連天者居多,陸陸續續便也紛紛退了,最後獨留我一人在廳裡坐著。
我倒是不擔心會有人行刺,這地方荒無人煙,那些隨從護衛也不過都是在這附近歇息,並不會走太遠,再如何我也能等到救兵來。
前日周明世貿然來見我,交予我一封秘書,上頭是老皇帝的話,說朝廷前些日子撥下一筆款給粱州,足足有三萬兩白銀,可是卻無有建樹,叫我們去災城前,先明察暗訪,看看究竟是哪一環出了錯,因此才有了巡防粱洲官府,見姜州牧的這一出。
三萬兩白銀放在別的地方可能不算多,但這也是我國庫給到地方所能負擔最大的撥款了。南篁本來就是苦寒之地,別說這打仗的時候也沒有東西可以交易換錢,就算太平盛世南篁也一直國庫空虛。
老皇帝殺我不成,反倒變本加厲,這種事情卻又危機,自己鞭長莫及這遠在天邊的粱洲,便只好來找我了。
可恨我只能在這種地方苟且偷生,空對長桌素木無言,連記仇的資格都不會有。
思及至此,茶杯已然要被捏碎。
每每這個時候,無數頭緒湧上心頭卻無從開始,注意力就會溜到更加狹小的平常事情上去,比如呼吸。
我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在這個安靜大廳中保持安靜,不要打攪我的思緒,可是這樣只會讓我的身體比任何時候都要渴望呼吸,怎麼也不夠似的索取。我不得不又做了個深呼吸。
真是夠了。夠了,連我自己都要和自己作對麼。
面前的殘羹還未曾有人來收拾,也不知道有沒有來收拾。我獨對冷漠殘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