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紅燭背,繡簾垂,夢長君不知(第1/2 頁)
一共是十個土埌。
我灑下酒後轉身,只見雲霽霾散,清風徐來,天地開闊。山是山,水是水,我從僻靜的角落裡走出來,前行兩步行至水邊。
波浪輕輕,順著迎面的微風層疊向沾溼的草推來。草早已經溼透了,在一波又一波的水裡被撫弄地東倒西歪,七葷八素中變得蠟黃枯萎。
我沒有繼續向前,單單是站在水邊,我就感到視野再也沒有上下左右的束縛,徹底脫離樹葉庇護的眼睛被扣上熾黃滾燙的光。
剎那間我感覺自己卻不想要眯眼,也不想要用手去遮,就讓自己完全地在熱烈的陽光下,感覺身上的面板落下被光融軟的萬物,磕磕癢癢,無孔不入。
這樣開闊的地方,我似乎從未見過。
我的眼睛裡總是有很多爛枝殘葉,木欄玉壁。褪去條條框框,我發現自己和那座山好遠好遠,遠到我覺得這輩子都夠不著它,看不透它。視線貼著清澈歡悅的水來到青山腳下,仰望著這蒼翠的龐然大物,試圖辨認上面的顏色究竟是不是潑墨丹青弄虛作假。
那上面究竟有多少棵樹才能讓它有如此純粹的墨綠?
我的眼睛緩慢地適應了金烏的光,忽然覺得自己的眼角有些溼潤。我伸手去擦,方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不知道在何方靜靜注視著我的人,你們還好嗎?
你們還好嗎?
對不起。
我這一生已經食言太多次,該記住的什麼都沒有記住,該面對的什麼都沒有面對。我逃避太多次了,可是一事無成的我這次想要堅持一件事,想要完成一件事。
護佑我,好嗎?
請護我開闢一條路,護我成一件事,一件好事,一件我所堅信不疑的好事。
四方上下曰宇,往古今來曰宙。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卻不知何時才能達到宇宙便是吾心,吾心便是宇宙的境界呢?
清冽的水舔舐了我鞋尖的花朵,又退縮了回去。
深水純澈到處都是無處可藏的倒影,天空澄明到處都是無處可藏的雜念。我立定在天水之間,抬頭只見天,低頭只見條灰色的小魚甩動尾巴攪亂了波浪,孤身孑然,左右無人,前後無擾。
我閉上眼,又睜開眼,將眼前這片遼闊的土地盡數收藏進眼裡,刻在心中。
也不知道是否是方才挖得太累,還是被太陽曬得頭腦發昏,感覺身子有些疲憊不堪。
柏永曦給我的藥來得很快,他甚至都沒有親自來送,只是送了張字條來,筆鋒凌亂尖銳,我幾乎可以想象他是如何捏著筆桿,惡狠狠地寫下字的。
內容也很簡單,三個字“吃死你”。
我啞然失笑,將藥囫圇吞下,不適感很快就消散殆盡。
旁邊的紅穗還是不敢靠近案臺,我讓她放寬心,好生歇息些個下午,自己孤身將那些人帶到僻靜之所埋葬了。
然後就來到了這裡。
旁邊緩緩駛來一葉扁舟,撐船的是個帶著草帽的老翁,小船緩慢地在水面上蹚過,像個蹣跚學步的娃娃搖擺不定。
這個老翁和先前的船伕不一樣,他看似更像個平民百姓,並沒有健壯的臂膀,也沒有熟練的動作,只是緩慢而寡淡。
不知覺中,他竟向我撐來,碧綠的竹連通了水下的映象,撐起了水底的天空,蒼穹之下浮雲飄飄,百花繚亂中散落滿叢星辰,驚起鷓鴣飛天,展翅戲雲啄日。
轉眼他已然來到了水邊,來到了我的近前,老爺子略微有些駝背,但是卻極精神,到了淺灘就下水了,趿拉牽著麻繩將舟拖上岸來。
我見他拉得艱難,卻又不知該不該打招呼幫忙,一時有些無措發愣。
那人抖了抖身上的水珠,蒼老的臉上皺紋不少,斑斑點點一直延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