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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粒暫緩疼痛的藥丸似是藥效將過,盤著的腿上隱隱有疼痛感傳來。商青鯉皺了下眉,一手撐上身前宴幾,想要挪動一下雙腿。跪坐在她身後的丫鬟已微微傾身,一雙手搭在了她的背上。
旁人看上去只當是丫鬟想要為她捶背,商青鯉卻清楚地感覺到丫鬟隱藏在袖子裡的手有兩指剛好落在她後背心俞穴之上。丫鬟指尖凝而不發的內勁讓商青鯉身子一僵,她沉著眼收回了撐在宴几上的手。
這個丫鬟功夫異於常人的好,致使商青鯉不敢輕舉妄動。若只是個身手一般的女子,商青鯉大抵早就清清嗓子揚聲喚一句&ldo;江道長&rdo;或&ldo;逍遙王&rdo;了。只要她開口,玉輕舟亦或是江溫酒,都能聽出她的聲音來。偏偏這個丫鬟反應敏捷,身手了得,一如此時她的手剛撐上宴幾,丫鬟的兩根手指已經擱在了她的心俞穴上。
她若真想出聲引起江溫酒他們的注意,只怕剛出口一個字,就再也無法開口了。
腿上像是有無數隻螞蟻在啃噬,密密麻麻的疼。商青鯉深深吸了口氣,垂在身側的手在袖子裡攥成了拳頭。
小半個時辰以後玉空寒與白蒹葭回到摘星樓,鬥茶大會繼續。
餘下的十一名茶商相繼起身步入殿中長桌旁,添水、碾茶、烹茶、溫盞、提壺斟茶,一氣呵成。十一盞茶被侍者呈至玉空寒身前宴几上。
這是鬥茶品的最後一輪,這一輪取勝的茶商將有成為皇商的機會。因此為避免朝臣與茶商之間互有牽扯,這一輪的評選為皇帝親點。
玉空寒掃過宴几上的茶盞,賞過湯色以後又嗅過茶香,伸手點了其中的一盞。
每一名茶商所用的兔毫茶盞都不盡相同,或是顏色上有淺淡之分,或是形態有別,玉空寒點過的這隻茶盞敞口、深腹、色紫黑,正是贈商青鯉青金石令牌的那位年輕商人所用的茶盞。
年輕商人見此上前兩步,叩首道:&ldo;草民路青,參見陛下。&rdo;
&ldo;平身。&rdo;玉空寒打量了路青兩眼,道:&ldo;皇商之事,擇日由戶部侍郎與你磋議。&rdo;
&ldo;謝陛下隆恩。&rdo;路青恭敬道。
玉空寒擺了擺手,路青並其他幾名茶商躬身回到了宴幾後坐下。
直到路青在宴幾後坐下,商青鯉才收回了盯著路青看的目光。她想到長安城中沈為君的抱古齋,又想到來長安時在城西小憩過的那家叫縷縷炊煙的酒樓,還有那枚皇家才有的青金石打磨雕刻成的令牌‐‐這個路青的身份只怕不是商人這麼簡單。
之後便是鬥茶大會的第二場,茶百戲。
在逍遙王府裡看過玉無咎行雲流水般的烹茶點茶之後,殿上大儒也好,世家大族的翩翩佳公子也罷,商青鯉想,雖然她受困於玉無咎,但也不得不承認,沒有一個人的動作有玉無咎那樣賞心悅目。
茶百戲結束之後便是夜宴,珍饈美酒,琴樂歌舞,都是不缺的。
商青鯉斟了幾杯酒來喝,期間或是看一眼玉輕舟,或是看一眼江溫酒,明明人就在不遠處,卻苦於無法引起他們的注意。綿柔的酒液不像燒刀子那樣辛辣,入口卻莫名覺得有些苦澀。
等到夜宴結束,商青鯉的腿已經沒有了知覺。她是被身後的丫鬟架著離開的摘星樓,出殿門的時候她側頭回看了大殿一眼,恰好見到正向江溫酒走去的原欺雪,以及正在與身旁玉輕舟說著話的江溫酒。
出了摘星樓,被丫鬟架著上了季府的轎子,轎夫抬著轎子緩緩向季府走去。
坐在搖搖晃晃的轎子裡,商青鯉有些疲憊的瞌上了雙眼。不知過了多久,轎子猛地一晃,而後重重落在地上,商青鯉睜開眼,坐直了身體,伸手想要撩開轎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