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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娥捧來一柄螺鈿瑪瑙的銅鏡呈到她眼前,鏡中的女人長髮高挽,一身的素色打扮,月白描梅花的織錦褙子裙,眉心點了一點梨花,是大梁時下最興的梨花妝,略有一絲病態,卻仍舊清豔不可方物。
她細細凝視自己,忽而噗嗤笑出來,“這麼一瞧,還真像那麼回事兒。音素不愧一雙巧手,我這樣子倒真成顆病秧兒了。”
音素臉皮薄,聽了這話不由不好意思起來,她雙頰微微一紅,神色恭謹道,“奴婢只是覺得,既然娘娘是‘帶病出行’,自然要將樣子做足。”更何況,這事是督主再三叮囑過的,她自然不敢怠慢。
妍笙頷首,暗歎這丫頭心思果然縝密。北方的初春仍舊有輕寒料峭,早晨的風大,玢兒從大櫃子裡取出銀白底色翠紋斗篷走上前,“娘娘,晨間風大,您可得仔細著涼。”邊說邊要往她脖子上系。
春都開了,繫著這麼個又厚又重的斗篷還不得笑死人?她往一旁躲了躲,蹙眉說:“這斗篷就免了吧,我原還沒病沒痛的,罩著這麼個篷子還不給我熱死?”說著就推搡著玢兒的手,將那斗篷推得遠遠的。
玢兒拗不過她,只得將斗篷捧在懷裡端著,無可奈何道,“您實在不想穿也行,奴婢替您帶上總沒錯吧?”
這似乎還是能接受的。陸妍笙因點頭嗯了一聲,音素抬眼朝窗子外頭張望,擰著眉頭咦了一聲,奇怪道,“時辰也差不多了,按理兒嚴督主也該來接娘娘了,怎麼還不見人了?”
這番話將將落地,幾人便聽見外頭傳來了吳楚生的聲音,嗓子吊得老高,跟拿命喊似的,呼曰:“嚴廠公至——”
陸妍笙嘴角抽了抽,心道嚴燁的祖宗輩兒該不是姓曹吧,否則怎麼能說曹操曹操就到呢?腦子裡一通亂想,腳下的動作也沒多耽擱,她從杌子上站起身扶過玢兒的手便朝外頭走。
將將踏出寢殿的宮門,迎面而來是一陣極淡極淡的烏沉木氣息,她垂著的眼簾裡映入雙玄色的皂靴,又瞥見流雲繡月的披風一角。皂靴披風的主人朝她微微躬身揖手,挺拔的背脊在她身前低下半個頭高,沉聲給她請安。
陸妍笙嗯了一聲,面上的神色平靜得像是波瀾不驚的湖面,淡淡道,“廠公不必多禮。本宮此行是奉太后之命,承蒙太后倚重信任,本宮必盡心竭力。”說完,她略微停頓,又側目定定看向嚴燁,微微一笑,“廠公一路侍駕,自然少不得辛勞,待回宮覆命之日,太后娘娘的厚賞不說,本宮也定會重謝。”
嚴燁直起腰審視她。
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又好聽,剖去所有辭藻不過只是一個意思。陸妍笙毫無所懼地同他對視,這回她也算是豁出去了,搬出了高太后來警告這個廠公,要他曉得她是主子他是奴才,無論是紫禁城的裡頭還是外頭,都不可對她再有半分不恭。
嚴燁何等人物,她這點兒小心思根本不夠他看。她有這樣的心思,這讓他覺得略可笑,主子是什麼?大梁朝最大的主子也不過是文宗帝,如今皇帝是死是活也不過憑他一句話。
這是樁多諷刺的事,大梁最尊貴的主子,連身家性命都握在一個奴才手裡。
他挑眉,卻並不反駁妍笙。因為她是個有腦子的漂亮女人,懂得迂迴也懂得審時度勢,最重要的一點,是他覺得逗她好玩兒,這點樂趣不曾有過,同手握大權執掌天下生死截然不同的滋味,帶著幾分說不出的味道,像是二月的蜜糖。還沒有釀得膩,只是清清淡淡的一抹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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