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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心下惻然,也只能照實回答:&ldo;我是聽你叔父說的,他在三年前便辭去官職離開了長安。之後在潞州幕府待過一陣子,也不是很得志,便又辭官回家鄉去了。&rdo;末了又加上一句,&ldo;想來已有家室了吧……&rdo;
當然,當然。
嬸娘是把自己當成傻瓜了吧?裴玄靜心想,至少是當成一個為情所困的痴女。裴玄靜怎會看不出甄氏的企圖?怎會猜不到長安之行前途難料?怎會感覺不到這門親事將有波折?但是她別無選擇,只有出發。
必須邁出第一步,才能得出結果。只是她也萬萬沒想到,結果竟然是這樣的。
或者說,不敢想。
長安。她花了整整七年憧憬這座城市,又花了足足七天才抵達。吸引她義無反顧而來的,並非大唐京城的榮耀與繁華,而僅僅是那一個人。
她所夢寐以求的,無非是和&ldo;他&rdo;站在同一片蒼穹之下,呼吸同樣的空氣。
這座城,因為有他的存在,才對她具備了特別的意義。
可是現在,他不在這裡了。
裴玄靜的心尖銳地刺痛起來。她不由得停下腳步,仰望夜空,繁星剛剛開始閃爍,可是長吉‐‐你我的緣分真的就此終結了嗎?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
&ldo;是大娘子嗎?&rdo;
裴玄靜一驚,慌忙用絹帕拭去眼角的淚。原來不知不覺中已到前院,這裡沒有栽種花木,東西兩側都是長長的廂房,大部分供僕人居住,角落裡便是耳房。
有一個人站在耳房前,正和她打招呼。
他肯定就是王義了。四十上下的壯年漢子,膀闊腰圓,濃眉豹眼。一身裴府家人的標準裝束,在他的身上穿出了勁裝的味道。
裴玄靜雖由王義接入裴府,卻是頭一次在清醒狀態下見到他,心道,難怪阿靈那麼怕他,此人肯定是武夫出身,說不定在跟隨叔父之前還從過軍。
她微笑著問:&ldo;你就是救了我的王義吧?&rdo;
王義甕聲甕氣地回答:&ldo;小人正是王義。大娘子莫要說什麼救不救的,小人實不敢當。&rdo;
客套是尋常的客套。不過裴玄靜發現,王義的眉宇間陰雲密佈,像有許多化不開的愁悶。莫非他仍在為裴度受傷的事情自責?
裴玄靜說:&ldo;叔父吩咐我來道謝。&rdo;
王義耷拉下眼皮,再無任何表示。
裴玄靜明白了。阿靈討厭王義,並非因為他是個粗人,而是因為他沉默寡言,極難打交道。她更發現,在王義的沉悶中包含著相當的自尊。犯錯不自辯,立功不自誇,作為一名家僕,王義也未免太矜持了。
耳房的門半開著,門內黑黢黢的。門前擺了一張胡床,想必是屋裡太悶熱,入夜後府門關閉,王義就坐到院子裡來透透氣。
裴玄靜想,看樣子他是獨自一人在此為奴,難道他沒有家人嗎?
她隨意地說:&ldo;真沒想到長安的夏天這麼熱。&rdo;
&ldo;習慣了就好。&rdo;
&ldo;你來了多久才習慣的?&rdo;
王義遲疑了一下,才答道:&ldo;兩年。&rdo;
&ldo;兩年?&rdo;她原以為王義如此受信賴,必是跟隨裴度多年的,沒想到才兩年,便接著寒暄道:&ldo;妻女都留在北方家中了麼?&rdo;
王義悚然變色。即使暮色深沉,從那雙飽經滄桑的眼睛中流露出的憤懣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裴玄靜倒是一愣。本來她心煩意亂的,正想借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