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決裂(第1/7 頁)
容山隱的衣襟被一雙纖細的手緊緊攥住。
他低頭去看,溫月的指甲剪得很短,泛起粉色的光澤。他意識到,這是為了拿刀自保,不能留長。
妹妹的手指上滿是厚厚的繭子,指頭的紋路幾乎都要被磨平。容山隱恍惚間想到以前審訊一些武藝高強的兇犯,他們用手指戳印泥畫押的時候,很多是沒有指紋的。
那些細膩的紋理,都被常年舞槍弄棒磨平了。
從溫月的指腹就能看出,她其實吃了好多苦。
不知為何,容山隱沒有再動,他任由她抓著。
十八堂是溫月的家,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
溫月幫寨眾們抹過黃泥砌牆,搭過瓦當,小小年紀,猴兒似的亂跑,笑聲清脆,傳遍山野。
容山隱原以為,捨下她以後,溫月會在十八堂過得很快樂,也很安全。
但他害了她。
謝獻為了找他,才會對十八堂出手。
容山隱離開溫月,除了不想讓她惹上是非,也有濃濃的愧疚。
他凝望懷裡的小姑娘,她不知夢到了什麼,眉頭緊皺,唇瓣微抿,瑟瑟發抖。
容山隱低聲呢喃了一句:“小月,對不起。”
說完,他輕輕掙開她的手,把睡鋪讓給了溫月。
容山隱披衣出帳篷,去了沈逸那裡。他和沈逸說了一些關於王子們到訪的目的,以及更為詳盡的計劃,他們要按兵不動,順道提醒邊城諸州,提防夏人聲東擊西,忽然發難。
他滿心都是軍務,沒有再提過小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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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月昨晚做了一個夢。
夢裡,十八堂的梧桐樹開花了,滿院飄香。
溫月皮實,她喜歡爬上樹,睡在枝椏間。
這天她睡得很香,忽然聽到樹下傳來動靜,熟悉的青色衣袍,衣布洗了很多遍,早就泛舊,但很乾淨,有皂角的香味,那是她兄長容山隱的衣。
容山隱來了,溫月做賊心虛,不敢下去。
哥哥害怕她從樹上掉下來,每次看她爬樹都會嚴厲苛責。
她不想捱罵。
溫月戰戰兢兢,又看到幾個寨子裡和容山隱不對付的孩子堵住了他。
溫月以為他們要揹著自己,欺負容山隱。
她揎拳捋袖,正欲跳下去揍人一頓,卻聽到其中一個王家的孩子,結結巴巴問:“你總是跟著阿月,你會一輩子對她好嗎?”
王家的孩子比溫月大四五歲,從小就喜歡模樣漂亮、好似小仙女的溫月,雖然算不上什麼男女間真正的愛慕之心,但如果是長大娶媳婦兒,他想,他和溫月也算青梅竹馬,很合適啊。
只是溫月天天跟著容山隱,他壓根兒就和小月妹妹說不上話。
容山隱平時很少回答這些孩子們的話,這一次他倒是誠實點點頭:“會。”
幾個大孩子對望一眼,以為容山隱以後也想娶溫月,有勁敵在前,容山隱還是堂主義子,他們肯定爭不過容山隱了,一個個面色慘白如紙,心如死灰。
“你也想娶小月啊?”他們最仰慕身為堂主的溫青,自然是想要日後和溫月成婚,繼承十八堂的家業。
然而,容山隱聽到這句話倒是一愣。
他沉吟了一會兒,說:“我不會娶妻,但我會一輩子留在小月身邊。”
聽到這句話,溫月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心裡甜津津的。
她也希望容山隱能永遠陪著她。
等一群大孩子失魂落魄離開。
身姿清雋的少年郎,背對著滿樹盛開桐花的梧桐樹,低語:“小月,下來。”
聲線冰冷如霜雪。
溫月沒想到自己還是被兄長髮現了,羞赧地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