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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謝兆寅笑出了聲,謝安懿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一眾妹妹都在,父親卻要講他尿床的事。
「後來,後來被青兒發現了,覺得我不盡責,把我痛罵一頓,她又親自照料起長子。好在,這小子大約是被我磨慣了,後來也沒再叫青兒操什麼心。」
「往後再生下孩子,我便堅決要交給奶孃,青兒也是力不從心,管不了這麼許多。所以,華珏,華濃,你們都是在奶孃懷裡,在青兒身邊,搖大的。」
謝兆寅頓了頓,才又續道:「若說生下來最乖巧的,是花菱。」
他轉頭,看了看謝菱:「你生下來時,像只貓兒一樣大,哭聲也細聲細氣的,餓了只吮嘴,急切地望著人,不哭不鬧,帶你的奶孃都說,你最好帶。」
謝菱垂下眸子,沒有說話。
謝安懿步伐動了動,似乎想上前。
花菱生時,他已經懂事了,他記得,那時的奶孃可不止說花菱好帶,而是說,花菱先天不足,生得痴傻,所以才好帶。
謝安懿怕父親還要繼續說下去,讓花菱傷心,想要上前阻止。
謝兆寅卻繼續道:「青兒離去後,我很長一陣子不知道該如何自處。除了公務,生活中其餘的事,好像全都亂套了。我看起來只顧忙碌,其實,當時那已經是我唯一會做的一件事。」
「花菱,有很多事,很多年,是我虧欠了你。但今日,我還是希望你能相信,你們四個,於我,於你母親而言,都是同樣的孩子,沒有任何區別。」
謝菱愣愣地看著謝兆寅,她當然想不到,不苟言笑的謝兆寅會對她說這些。
但謝兆寅神色篤定,眉目中沒有勉強,只有傾訴過後的解脫。於是謝菱知道,這番話應當是他想了很久,準備了很久要對謝菱說的話。
他特意選在謝夫人靈龕前,對謝菱說出。
謝菱怔怔站著,眼淚卻疏忽滾落下來。
這不是和解,卻是「謝菱」所能擁有的最好的彌補。
第58章 羈絆
淚水劃過面頰,被謝菱拭去。
這一滴眼淚只是為「謝菱」這個角色而流的,她得到了謝家盡力給她的補償,可是他們不懂,對於有些人來說,受過的傷只想擋起來掩蓋住,並不想大張旗鼓地展示,更不願意讓別人以上藥的名義,揭開陳年的舊疤。
更何況,這傷疤早已經無法痊癒了。
謝菱從小是默默承受著痛楚的孩子,就像捱了鞭打而不會喊痛的小動物,她雖然笨口拙舌,不懂得申訴,也不會記仇,但卻很分明地規劃好了自己的喜歡和不喜歡。
她已經不需要道歉,因為她不會再因為這些歉意而轉變自己的態度,但是她仍然會鼻酸落淚,是因為她現在獲得了「公平」,卻依然為那些年不曾獲得這份公平的自己感到委屈。
但對謝家人來說,這聲道歉是必需的。
有的家庭,是天生就親密和睦。
有的家庭,卻只是幾個有相同血緣的人不巧湊在了一起,他們需要一些紐帶,來維繫住這個家表面的親密平和。
謝菱努力配合,卻依舊格格不入。
她的違和感太重,彷彿潛意識之中,就將自己同眼前的時間、空間剝離開來。
她不屬於這裡。
忌禮結束後,眾人離開祠堂。
天邊滾過一聲驚雷,風起,大雨將至。
夏日已過大半,此時的雨若是落下來,便是一場涼過一場。
謝菱躺在自己院中的美人榻上等雨,側靠在枕上。
庭院中,樹下的鞦韆晃晃悠悠,樹影在地上斑斕搖曳,窗邊的簾櫳被風鼓了起來,將榻上的謝菱整個罩在了裡面。
環生端了一疊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