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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眾望所歸的魏新亭牽頭,先拱手行作揖,回復了朱又徵,這才入座。隨著他的入座,眾人於惶恐間稍稍心安,隨之一同入席。
朱又徵瞧著魏府這一大家子人,連同幾個小輩,個個出水靈秀,像是江寧這地方極其養人,他的目光在雲依斐精心打扮過的白裡透紅的俏麗臉蛋上停了一瞬,她似有所覺,小鹿似的,慌張地看向了魏修吾,魏修吾便皺了眉,朱又徵微笑,別過眼看向老太君,姿態閒閒:「這筵席上,似少了一個人。」
此言一出,方才因為魏新亭而稍有緩和的氣氛再度變得無比緊張。
沒有人不知道,太子殿下問的是誰。
一時間筵席上便如同現出了眾生相,有人悲愁,有人竊喜,有人擔憂,有人惶惑,各不相同。朱又徵見老太君不答,眉梢微微一挑,露出些驚訝來。
「怎麼老太君過壽,他竟也不來麼。」
這件事若是傳揚了出去,於魏赦的名聲可不大好。
自然,魏赦的名聲本來就是不好的,不孝之名早就坐實了,倒也無甚奇怪。
這時老太君彷彿才心中有數,赦兒今日為何不在。
她是不知這些年來魏赦在淮陽有了什麼奇遇,但二十五年前被他們捂得嚴嚴實實沒一絲裂隙的事,竟能讓魏赦挖出一條縫漏了出去,便知他身邊定有勢力。想必他此前已等到了風聲,今日這才避了出去。
他不欲與太子見面。
若說是畏懼,或許是有,倒不盡然是如此。老太君有點清楚魏赦的狗脾氣,怕是心裡頭覺著彆扭,難以面對這段尷尬的關係。
老太君垂首,聲調清平:「回殿下話,赦兒他自打回了江寧,一直體內旺火,身體不適,昨兒又犯了病了,今早來時精神不濟,老身便自作主張讓他去歇了,先養好了身子,別的什麼再說也不遲。」
朱又徵露出「原來如此」的神情,點了點頭,「一直聽傳聞,大公子乃是人中之傑,孤神交已久,時刻欲與之一見,沒想到今日來,卻是不方便了。」
他又露出遺憾神色,微微垂目搖了下頭。
便見湯盅,那細可穿針的雕花繡球豆腐絲,不禁微微露出了些詫色。
他用了一湯匙,味道鮮美而清甜,在神京絕難嘗到。但畢竟是太子,吃遍五湖的,便只好將心頭微微的震驚壓了下去。只是那口帶著一絲甜美的味道,卻仍然滯留於舌尖,溫滑輾轉,始終不去。
沒有想到魏府之中,竟還有這般妙手巧思的女廚。
……
筵席罷,太子未走,在魏新亭等人指引下遊園消食,飯畢已久,午後天氣熱辣,熱浪如水般逼人,魏新亭藉故述職,與太子二人回了臨江仙偏院一座閣樓,入書房,閉了門。
魏新亭立刻叩頭下拜,跪到了朱又徵面前,匍匐不起:「殿下,老臣愚昧,不知殿下駕臨,有失遠迎,還望殿下恕罪。殿下今但有所命,臣無有不從。」
席間他便看出,朱又徵雖一路言笑甚歡,對他,卻暗有指點之意,因此這才尋了由頭,請太子單獨會面。
朱又徵坐在高腳太師椅裡,指尖點了茶蓋,不復談笑,臉色雍容淡漠:「你倒是聰明。」
「孤南巡江寧,是為了見魏赦一面。」
他道。
魏新亭見太子落座,又朝他所倚之處挪膝跪了過去,叩頭,以額頭搶地,閉目:「臣罪該萬死,請太子明示。」
朱又徵一雙淡漠的鳳眸掃到他的臉上:「魏知州,你我有著共同的敵人,有著共同的打在身體血髓之中的恥辱,而這恥辱卻偏要活得張牙舞爪,在你我面前日日顯形,實在惹人厭憎!」
他低眸,凝視著魏新亭,漠然地勾了唇角:「魏知州,孤所說之人,你明白,孤的心思,你亦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