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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自身無限大,可與天公試比高。飛流直下的三千尺,還不如他及腰的烏髮長。
把酒問青天,只怕祂的宮闕不夠寒,降不下他一身熱騰騰的溫度。
虞塵隱意識到自己在發燒。衣裳濕了又幹,幹了又濕,昨夜還徹夜狂奔,風也吹拂,雨也作客,不付出點軀體的損傷,倒顯得他不夠熱情。
此去京城太遠,還是把賴許找回來吧。
怪物好好教教,也能人模人樣。
他迷迷糊糊地想著,在白日的光亮裡昏昏沉沉暈了過去,渾不知赫連懷愚已在不遠處。
赫連懷愚不知疲倦狂奔一夜,遠遠見著人影,騎著馬慢慢靠近。看到躺在草地上的虞塵隱,疲累才席捲身軀,下馬來躺在小藥人身側。
赫連懷愚望向青空,長空萬裡,高而渺茫。回想跟虞塵隱相處的短短一日,竟覺度日如年,不是因為煎熬難耐,只是一天的時間裡已消耗完一整年的情緒。
意志軟弱如碎沙,他再無信心與虞塵隱單獨上路。
躺了半晌,他抱虞塵隱上馬往回趕。
回到族群,和爻谷魁對視一眼,赫連懷愚將虞塵隱放進馬車。
虞塵隱接下來的一路清醒時候很少,赫連懷愚翻遍族內典籍,斷定這是小藥人的二次發育。
由於賴許將他早早挖出,他的天性偏向妖,這次發育完,他的秉性會更像一株藥草。
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只是會安靜許多。赫連懷愚不再主動靠近小藥人,似乎又恢復了從前的穩重風度。
告別那日,虞塵隱不顧赫連懷愚阻攔,將小半身血液餵了賴許。希望這怪物能活得久些吧。
他再也支撐不起,倒在馬車裡。賴許像一頭獸一樣舔舐他傷口。
赫連懷愚問:「我們還有見面的可能嗎?」
虞塵隱只是笑:「族長想回到被蠱惑的時日嗎?毛頭小子似的大吵大鬧,要不到糖就跟夥伴打架。」
爻谷魁上前一步,只是望著他,沒說話。
宮裡的太監趕到,清點了貢品,讓侍衛抬小藥人走。
赫連懷愚走到轎子前,擋住侍衛的腳步,他望向轎上的小藥人:「我能再看你一眼嗎?看看沒有戴面具的你。」
虞塵隱手肘撐著下巴,搖搖頭道:「回去吧,族長。別惦記一株藥草,會遭人恥笑的。」
赫連懷愚靜了片刻後,在侍衛們略顯不耐的目光中抬起頭,笑著道:「好。」
他讓開步子,眼見著侍衛抬著虞塵隱邁入紅牆綠瓦,深宮大院。
那是另一個世界了,和他再無關係。
賴許想跟進去,被他打暈扔給了爻谷魁。
人都進不去,怪物湊什麼熱鬧。
一路走來,黃粱一夢。
該醒了。
「回南疆吧!」赫連懷愚帶著族人往南走。得閒了,他會坐在拉行李的驢車上,叼著根蠱草唱爻族的歌謠。
「妹在家門坐喲,哥來討杯茶。茶水討不到喲,當頭一身涼……」
爻族的青壯也跟著唱起來,山歌迴響,風來伴奏。草也蕭蕭,樹也瑟瑟。天涼了。
天涼了,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啊……
作者有話說:
奔流到海不復回——李白
西出陽關無故人——王維
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斷腸聲裡憶平生——納蘭性德
把酒問青天——蘇軾
飛流直下三千尺——李白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辛棄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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