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第1/2 頁)
李德眼前又出現了湘江邊可怕的一幕,聲調變得奇特而帶悽惻地說:&ldo;我們唯一的出路是早日與二、六軍團會合!&rdo;這句話他已經說過很多遍了,幾乎成了他的祈禱詞。
在總司令部的軍事會議上,新出現的敵情,給與二、六軍團會合的計劃罩上一層陰影。李德說得不像往常那樣有力。
博古這時才注意到這兩個月來李德經歷著一個深刻隱蔽的變化,特別是最近幾天,他滿臉淡黃色的茸毛和鬍鬚,抹掉了往日的勃勃英氣,微藍色的眼珠也失去了晶瑩的光彩,潛溢位一種鬱悶難抒的痛楚。
博古還發現,李德說的&ldo;我們一定與二、六軍團會合&rdo;與&ldo;我們唯一的出路是與二、六軍團會合&rdo;所含的心理因素是有微妙差別的。難道他對與二、六軍團會合失去了信心?
李德並沒有喪失信心,但被湘江邊的那一幕慘景深深地刺傷了。那個慘死在他面前的參謀的身影老在他面前閃現,那生澀的令人產生褻瀆感的目光直刺他的胸膛,使他產生了一種宿命感。
他朦朧地意識到腳下就是他事業的頂點。
他的悲劇在於徒有雄才偉志,前程卻再無進境。
他承認並不瞭解中國。他也知道,權力之爭有時是很激烈的。
他在蘇聯的年代,就曾處在權力搏鬥之中,那是十分殘忍的鬥爭……
李德在泡子燈上又點了一支煙,回坐到自己床上,他的情緒越來越灰暗。他記起1921年在漢堡時,臺爾曼曾讓他讀過一首歌德的詩。他只記得大意:
在命運的天枰上,
指標很少不動。
不是下降就是上升。
不能凱旋,就要受罪;
不做鐵砧,就做鐵錘。
李德想到了自己的未來的命運,是跟這次西征成敗緊緊連在一起的。萬一失敗了,第三國際怎麼對待他?失敗的責任是否會落在他的肩上?
就在此時此刻,基洛夫在列寧格勒的斯莫爾尼宮,被爭奪權力的子彈謀殺了。
李德猛吸了幾口煙,把菸蒂用腳碾碎,躺在床上。
他不是一個容易灰心的人。恰恰相反,他的性格是倔強的,不屈不撓的,特別是在遭到危難的時候。
李德於1900年9月18日出生在慕尼黑郊區的伊斯瑪寧。父親是個會計,母親是個教師。父親去世時,留給他母親的是五個未成年的孩子,當時,奧託&iddot;布勞恩才六歲。他被送進一所天主教孤兒院,在那裡接受了初等教育。他的勤奮和優異成績使他獲得了獎學金。1913年他被慕尼黑的一所師範學院破格錄取。1917年像履行勞動義務一樣,他被徵召當了勤雜工和農業工人,這是他為自己貧窮的母親和兄弟姐妹付出的犧牲。第二年,第一次世界大戰達到白熱化的最後階段。他應徵服兵役,上了奧地利‐‐義大利前線。作為列兵,他在連續的拼殺中,獲得了實戰經驗,也開闊了政治視野。戰爭結束,返回慕尼黑,重進師範學院。1919年,他獲得了畢業證書。以他的優良成績,本是可以留校任教的,但因為反宗教的觀點,未能得到校方的準許。那時,他在日記中寫了這樣一段話自勉:獻身的人是偉大的,即使他的處境艱難,但他能平靜處之。
那麼他的不幸也是幸福的。奧託&iddot;布勞恩在學院時已經開始了他的革命活動。
1917年他捲入了社會民主青年反對派;1919年4月,他加入了自由社會主義青年團‐‐這是德國共產主義青年團的前身。
不久他被選進自由社會主義青年團慕尼黑委員會,並負責中等學校學生的組織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