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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宗亭身邊還有個難對付的李淳一。
冤家路窄,武園瞧見李淳一,倏地頓住步子,進退維谷。
這時姚司馬也過來,見武園傻呆呆地杵著,忙從後邊拽了他一下,即刻俯身對李淳一及宗亭行禮,武園這才跟著手忙腳亂地拜了個大禮。
李淳一知道他之前對自己有意見,但該翻篇的沒必要揪著不放,遂叫他二人起來。
一貫話多毛躁的武園這回倒是沒了聲,全靠姚司馬一人彙報情況,無非是傷亡計算與一些善後事宜。到最後了,武園才畫蛇添足地補了句“好在關中軍來得及時,傷亡不大”,算是討好李淳一。
眼下關中軍已是支援安西去了,李淳一與長安朝臣們約定的登基吉日也剩不了多少天。她無法在關隴久留,因此將每一日都過得萬分緊湊。以前只從賬目與旁人敘述中獲知關於這片土地的一切,真正走一遭才察覺到山河的廣闊與計劃推行的難處所在。
先帝沒能完成的事,她得繼續做下去。
這一日天色陰沉,芒草在風裡齊齊彎腰,李淳一前去墓地祭拜。隨行者除了衛兵,還有宗亭。墓地蔓草恣長,已是許久無人至,宗亭提著祭品與李淳一沿神道前行,碑上所載生平,正是宗亭父母的。
此時距離桓繡繡與宗如舟去世,已經過去了八年。這些年來宗亭一直懼怕揭開當年往事,怕回顧當年那個無能為力的自己,因此幾乎不來墓地,甚至常常在父母忌日到來之際故意逃出關隴。
他痛恨自己曾經的無能,因此現在想方設法證明自己的力量。李淳一知他心中對此有很深的執念,怕他走得太遠回不來,所以與他一起到此地,希望他明白,過去芒刺,再痛恨再懊惱,攥在手裡只是傷自己。
祭拜完,紙灰在風中翻躍掙扎,最終還是沉落。
宗亭若有所思地起身,握過李淳一的手:“時辰不早,殿下該啟程了。”
肅州往東三十幾驛,一程程過去,就能回到長安。
回京隊伍早已候城外,宗亭有諸事纏身,無法送得太遠,只取了一支捲筒交給李淳一,故作瀟灑地說:“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他說著看向李淳一,眼眸仍是那樣的明亮,像大漠裡的星河,但又帶了些狡詐:“捲筒回京再拆。”
李淳一握緊那帶體溫的捲筒,只節制說了一聲“相公保重”,便牽過侍衛遞來的韁繩,翻身騎上白馬,飛馳往東去。
與壯闊粗獷的西北市景比起來,長安的裡坊日復一日的拘謹細膩。百姓們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朝官們卻不習慣宮中無人主政的日子。
皇城裡多的是望眼欲穿,到了登基前夜,這期盼就徹徹底底化成了焦慮。
“明日一早就是登基大典,回不來怎麼辦?!這都什麼時辰了!”宗正卿收不到驛站傳來的信報,在衙署內急得直跳腳,偏偏這時候還有書吏湊上來問“何時才能下直”,宗正卿怒道:“下直下直下什麼直!你看哪個衙門不是燈火通明,你還有心情下直?!”
無辜書吏本來困得不行,被他這一罵,頓時睡意全無,只好戰戰兢兢回到案後待命。
與宗正卿一樣焦躁不安的還有尚書省一眾長官,禮部尚書甚至喪氣地詢問司天監能不能改日子,司天監卻撫須搖頭,始終不慌不忙:“會回來的,會回來的。”
報時的鼓聲敲響,夜很快就要過去,整個皇城徹夜等待新君的歸來。
一個禮部書吏忽然指了黑漆漆的夜空道:“看哪,啟明星!”
他這裡語聲甫落,天門街上就有一匹白馬穿過朱雀門,迎著啟明星,一路踏進了太極門。
早已等候多時的宮人悉數迎上去,在天亮前趕著做完大典前最後的準備。李淳一洗去一路塵埃,剛換上沉甸甸的袞服,外邊就已經在催了。
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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