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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避雨的人。一對年輕的人在人群中旁若無人地接著吻,一個鮮紅,一個深黑,在白晃晃的天光下,刺目得緊。在他們身邊,還有個老人,乞丐模樣,看不出性別,靠牆壁坐著,呆呆地望著天空,腿伸出石階外,像一個灰色的逗號。他瞎了麼?就算瞎子也應該聽得見這雨聲。梅娜往玻璃窗上呵了口氣,手掌握成拳,印上去,弄出一塊腳掌似的溼痕,再用食指為它添上五根腳趾頭。
“梅娜,男朋友還沒來接你?”
“可能下雨耽擱了吧。剛才還打電話說馬上過來。”梅娜回過身,是公司老總丁振東,“丁總好。”丁振東的神情甚是高興,“下了班就別再喊什麼丁總了,我又不比你大幾歲。人都被你叫老了。叫我振東吧。”
“丁總,什麼事這麼高興?”梅娜岔開話題。
“李蓓打電話來說已搞掂了白鶴日化。二百個路牌廣告。已經簽下單子。”丁振東走到梅娜身邊,“梅娜,錢一到帳,你記得加一個百分點,按5%的比率給李蓓提成。李蓓這幾個月業績不錯。”
“好的。”梅娜小聲應道,轉過頭。窗外那對年輕人突然手拉著手奔入雨幕中。梅娜聽見那女孩兒嘴裡的尖叫。她可真興奮,聲音大得連玻璃也沒能擋住。
“年輕真好。”丁振東笑起來,“我敢打賭他們一定未滿十八歲。”
“何以見得?”梅娜有些奇怪,“你看得清他們的臉龐?”
“看不清。但只有未滿十八歲的孩子才會這樣肆無忌憚地宣洩愛情。男的不曉得去為所愛的人遮擋風雨。沒錢沒關係,至少他還有身體嘛。那女的也陪他一起瞎胡鬧。他們還不明白愛更是一種責任。當然,這或許與愛根本無關,只與荷爾蒙有關。”丁振東呵呵地笑。
“所以他們快樂。”梅娜說。
丁振東側過身,手有意無意地在梅娜的手背一觸,又放開,“無知是快樂的。快樂又是什麼?快,是很快;樂,是高興。快樂的本義並非字典上說的那樣,而是指一種很快就要過去的高興,裡面蘊藏著嘆息與悲哀。”
“丁總,你今天與往日不一樣嘛。”梅娜往旁邊走開幾步,仰起臉,嫣然笑道,“還真沒發現丁總原來是哲學家。”
丁振東笑了笑,沒做聲,手湊至唇邊輕輕碰了下,神情若有所思,“他來了。”
黑色的機車撕開雨幕,咆哮著,猛地停下,尾管裡排出突突白煙。樸曉德跳下車,摘下頭盔,“趙松,謝了。”趙松點點頭,正想離開。一輛計程車刷地下攔住去路。吳小南跳下車,頭髮根根豎起,嘴裡怪叫,躍起,橫空一腳。機車失去平衡,咣噹下摔出去,趙松啪嘰下跌了個狗吃屎。樸曉德目瞪口呆。吳小南已轉過身,雨水模糊了他的睫毛,腦海裡什麼都沒想,猱身向前,膝蓋上提,撞向眼前這個人影的雙腿中間,“你媽逼。”樸曉德發出聲驚天動地的尖叫,捂著下半身彎下腰。吳小南就像李連杰出演的黃飛鴻,又是一腳踹出。一片死寂。雨珠兒悠悠掉下。樸曉德躺在水泊中愣愣地看著凶神惡煞般的吳小南,嘴裡輕輕叫出聲,“小南?”樓上的梅娜恍惚被雷殛了般,吃驚地張開嘴。
12
“魚會死的,它們是人的食物;人會死的,他們註定是上帝的食物。”何仁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這滿空的雨便是老天爺吃人時擠的那幾滴的鱷魚淚水。”
“何公子說笑了。”俏生生的女人殷勤地為他斟上酒,細長的手指順勢就從何仁放在桌上的手背上滑過,尾指翹起,上面塗著蘭色的蔻丹。何仁伸手抓住,看了一會兒說,“你有媚骨,男人會心甘情願死在你肚皮上。”
女人吃吃地笑,花枝亂顫,“看不出何公子對手相還大有心得。”女人裹著絲襪的腿在桌子底下碰了碰何仁,“小時候我阿婆請了個瞎子幫我算命,說我以後嫁的男人會比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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