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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削髮為尼,以了此一生,所以她就忍住了悲聲,流著眼淚答應了。
她跟隨著老尼姑往山上去,並幫忙老尼姑揹負那隻口袋,本來她腳既小,身子又疲憊,力氣更沒有,走路極為遲緩,老尼姑一路勸著她,並跟她述說觀音菩薩的種種顯靈神蹟。荷姑流著淚聽著。兩人走了許多時,才到了山上,山中雖無更鼓,這時約莫著也有三更時候了。這座菩薩庵是孤零零地建築在山上,山上的樹木極少,又無村舍,在空闊茫茫的黑天、閃爍的萬顆銀星之下,這一問大殿,兩間配房的小店,愈顯得可憐,若尼姑上前叭叭的打門,荷姑也把米袋放在地下,待了一會,裡邊才有人出來開門,雖然沒有燈,可是荷姑看出來這個人的身材很小,發著細聲音問說:“師傅回來啦?”荷姑才知道是個小尼姑。
老尼姑喘了半天氣,才說:“把米拿進去吧,我帶來了一個姑娘,她是受了家裡的人責打了,想要尋死,我把她帶了回來,在咱們這兒暫住一夜,等到明天再細問她,她的家要是實在回不去,就叫她在這兒作你的師弟。”小尼姑聽了非常喜歡,跑出門來,由地下拿起米袋來,荷姑已隨著老尼姑走進了廟。
廟中的院子既狹,地下又十分不平,而且昏黑得看不見,荷姑幾乎撞在一個東西的身上,這個東西又頗為龐大,而且是個活動的,往旁邊一跳,把腳踏在地下唼唼作響,原來是一匹馬。倒把荷姑嚇了一跳,她心說:這廟裡怎麼會有馬呀?不免生起疑來,隨著老尼姑往左偏房裡走去,可是聽見那右邊的偏房裡,有人發出一陣咳嗽,咳嗽得約有一刻鐘之久,那咳聲使聽的人心中都難受,半天方才停止,那屋裡卻沒有燈光。荷姑對此很覺詫異,就想:“剛才老尼姑明明說這廟裡只是她師徒二人,如今怎麼會另外有人,還有馬呢?她疑惑老尼姑也不是個好人,這高山、小廟、黑夜之間,說不定又許有戴閻王那樣強暴的人出現,因此心中惴惴不安,兩條腿都覺得發抖。跟隨老尼姑進了屋中,見屋內並沒有炕,只在地下放著兩個蒲團,壁上有一盞菜油燈,那火光兒還沒有螢火蟲屁股亮。老尼姑在蒲團上休息,讓荷姑在旁邊蒲團上坐下。
那小尼姑把米放在牆角,她就又走出去了。少時又取來一個很破的草墊,放在地下,這裡既沒有飯,又沒有水,荷姑是又渴又餓。老尼姑又不斷向她究問為甚麼不願回家,荷姑依然不肯實說,還是哭啼,並且因為看著這裡的情形可疑,她也不敢再說求老尼姑給她剃度的話了。老尼姑也極為疲倦了,只說了聲:“有甚麼話等到明天再說吧。”遂就盤膝打莊,山旁邊摸出了木魚,徐徐地敲看,閉看眼睛低聲唸經。那小尼姑年只十六匕歲,坐在她師傅的對面,也跟耆唸經,可是它的睛睛卻不住地向荷姑瞧來。荷姑拿手掠了掠頭髮,又撩起衣襟來擦了擦臉上的淚跟血,臉上抓傷之處很疼,兩隻腳也很疼,地想起丁白天的事,彷彿不相倍足真的,然而若不是真的,那自己可又怎麼會到這裡來呢?一這麼想,它的淚又不住地湧,心腸欲碎,忽然又聽得窗外馬嘶,風吹窗響,並聽那右偏房裡的人又咳嗽起來,她又一陣驚恐,身子發顛,眼淚可倒止住了。
又半天,若尼姑的冗長的經咒已然誦完,她手裡還拿看木魚擁子,可是已然靠看牆坐看睡看了。小尼姑卻把草墊挪近丁她,先關上屋門,然後吹熄了那盞燈,燈一滅,荷姑就更害怕,小尼姑靠近她,把嘴挨在她的鬢,極低的聲音來問她說:“你在哪兒住呀?為甚麼你要來這兒出家呀?出了家可太苦哪,我在這兒是沒法子。”荷姑被她一問,又流下了眼淚。
這時那邊屋裡的咳嗽之聲越發的劇烈,連續永遠不斷,而院中的那匹馬又驚人地嘶叫了一陣。小尼姑就自言自語地說:“這匹馬也是可憐。今兒一天也沒有喂草,沒有喂水,它一定是又渴又餓了。”
荷姑就悄悄聲向她問說:“你們廟裡怎麼還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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