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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陽在漸吹漸涼的夜風裡從懵逼狀態醒轉,按下開關關上車窗,隨後側過身,隔著安全帶趴在座位間的中央扶手上,抬著頭望路致遠,姿態近乎虔誠:&ldo;大哥。&rdo;
他聲音輕輕軟軟,帶點委屈和不安:&ldo;我錯了。明明沒回家卻騙了你。&rdo;
說話間,他身體向路致遠前傾,安全帶隨之繃緊,咯地肋下痠疼,於是乾脆鬆開安全帶,掙開束縛往前湊,一張小臉摩擦過路致遠裸/露的小臂,帶起蘇蘇麻麻的觸感。
路致遠目視前方不說話。待到阮陽洩了氣低了頭,他右手鬆開方向盤,撫上阮陽發頂。手指把玩似的捏一撮柔亮黑髮,細細捏/揉、緩緩鬆開,最後用溫厚手掌來回摩挲發頂,如安撫受傷寵物一般。動作輕柔、力量堅定,溫柔又踏實。
手掌撫在頭頂、暖在心尖,阮陽縮著脖子趴著手背,任摸任揉,乖巧如小獸。
路致遠來回摩挲數十下,見阮陽舒服地輕嘆,突然停手捏住對方後頸肉。力氣不小,似慍怒似調戲,聲音也不輕,似質問似嘲諷:&ldo;那就是你繼父?&rdo;
說完,手上力量加大,斜著眼覷阮陽。
阮陽側過頭,一雙眼承載著月光,既亮且黯:&ldo;準確地說,是我第二個繼父。&rdo;
路致遠收回手,右手懸空搭上方向盤。阮陽手一抬,把懸空的胳膊抱過來,枕在自己臉下:&ldo;下樓時碰到的是我媽,她叫阮玉兒。大名阮玉兒,藝名也叫阮玉兒。我小時候住在衚衕裡,街坊鄰居都說我家是&l;溫香軟玉&r;。&rdo;
雙眼蒙上一層薄霧,阮陽透過薄霧望夜空,夜空變得迷離,幻化成一幀幀黑白畫面。
畫面裡,年幼的阮陽吮著棒棒糖站在衚衕口,一雙眼直勾勾盯著前面。離他十幾步遠的地方,剛燙完頭的阮玉兒走得搖曳生姿,脂粉氣充斥所過之處。衚衕口幾個女鄰居指著她背影悉悉索索說閒話,閒話有輕有重,偶爾蹦出幾個&ldo;狐狸精&rdo;、&ldo;不要臉&rdo;之流的名詞和形容詞。
阮玉兒自然聽得見,她不慌不忙停住腳步,慢條斯理攏攏頭髮,轉身間把腰肢扭成了麻花,聲音又尖又亮,自帶擴音器似的:&ldo;誒喲吳大姐,你家大亮體力不行啊,動幾下就she/了。&rdo;
吳大姐是閒話最多的女鄰居,大亮是她丈夫。此時她一張臉又紅又白、又氣又驚,一時倒噎住了。
阮玉兒笑得更加妖嬈,紅唇張合間繼續和吳大姐&ldo;交鋒&rdo;:&ldo;他這體力,你大概好久沒高/cháo過了吧。&rdo;
&ldo;吧&rdo;字沒落地,吳大姐丟下手中臉盆如猛虎撲食撲向阮玉兒,怒吼一聲就抓阮玉兒頭髮,把阮玉兒新燙的梨花捲髮抓斷了一大把。阮玉兒痛呼一聲,哪還管妖不妖嬈,上手就廝打起來。
兩個女人你來我往,在老舊衚衕打得不可開交。衚衕口,吮著棒棒糖的幼年阮陽嚎啕大哭……
畫面太心酸,阮陽閉上眼側過頭,把臉埋進路致遠手掌,聲音悶悶的:&ldo;大哥,我以後和你慢慢說,行嗎?&rdo;
主駕窗戶仍舊半敞,夜風灌入又卷出,路致遠的回答落在風裡,很輕很沉:&ldo;好。&rdo;
☆☆☆
窗外夜空逐漸被高樓掩蓋,鱗次櫛比的街燈代替星光,照亮車輛和路人。賓利車一路疾馳,穿越城郊公路、市區大道,最後拐進城市中心的老城區,停在一條遍植銀杏的老胡同。
衚衕很老,銀杏很壯,金黃的銀杏葉隨著夜風飄飄搖搖落在青磚路,堆疊出一條金燦燦的通道。
衚衕口一盞路燈佇立,如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