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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那人閒閒而立，罕見地接話了，仍舊是好聽的少年音，只是含糊了一些，帶著生病之人的孱弱。

&ldo;不能一直在嗎?&rdo;他垂著眸反問。

饒束正在幫他拿喝的，聽見了這話，動作一頓，隨後笑著說：&ldo;喏，是你說，會把先離開的機會給我的。就算你是三歲小孩，也要說話算話的，對不對?&rdo;

他蹙著眉，站在原地，抿唇。

似乎在思考她的話。又似乎在考慮著該不該反悔。

&ldo;不過啊，&rdo;饒束把解凍了的蔬菜汁塞到他手裡，眉開眼笑道，&ldo;我是開玩笑的。我不是說過嗎，除非有一天你的生活能因我的離開而變得更好，否則我是不會離開的。知道嗎?&rdo;

他沒回答，只是低頭看著手裡的飲料瓶，推回去，說：&ldo;蓋子。&rdo;

饒束愣了一下，爾後接過飲料瓶，幫他擰開瓶蓋，搖著頭笑，&ldo;三歲，你唉，太懶了，真的太懶了。是不是還要吸管?&rdo;

他還是隻有單一的表情‐‐那就是面無表情。卻認認真真地點了頭。

有時候饒束會搬來小凳子，坐他旁邊，跟他一起看黃昏。

廣州的黃昏不經意間就會燃起火燒雲，紅烈的，美麗的，繾綣著，舒倦著，在天空上盛開一朵又一朵亮眼的雲花。

饒束轉頭，仔細去觀察他的側臉。

張修則會在看見火燒雲的時候微微眯起桃花眼，望著那雲朵，神情享受，慵懶得像一隻受了傷的獅子。

如果真的是獅子，那就好了。她笑眯眯地想著。

如果真的是獅子，是不是就一定會好起來了?

可只有她知道，眼前這少年，只是個三歲小孩。

脆弱的，執拗的，害怕孤單的，習慣藏起自己的，受了傷就變得幼稚的，容易走向極端去對抗世界的，傷害別人之前先傷害自己的，這麼樣的一個，三歲小孩。

4

又過了幾日，上午，饒束帶他去醫院復檢，回到家後已經是上午十點了。

她想起來，今日的菜還沒買，趕緊抓了鑰匙出門。

&ldo;三歲哎，你乖乖在家裡待著，沒事別出門啊。&rdo;她邊穿鞋，邊思索，又補充了一句，&ldo;有事也別出門。我很快回來!&rdo;

以前她都是在他醒之前去菜市場買好菜，今天光想著他復檢的事，忘了買菜這事。

他生了病之後，對外面餐廳裡的食物尤其排斥，碰都不碰。所以，儘管饒束的廚藝水平仍令人擔憂，但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於是，這一天，當葉茂摁響第二十七層那間套房的門鈴時，饒束正途經水果市場，停下腳步，在挑檸檬。

套房裡的人透過貓眼，看見門外那張不算陌生的臉，他開啟了門。

葉茂和張修見過，哪怕只有一面，也是印象深刻的。

&ldo;她出去了。&rdo;少年立在玄關處，一手插兜，一手扶門。

他說的&l;她&r;是指饒束，他知道眼前這女生是來找饒束的。

但葉茂卻結巴道：&ldo;我，我其實是……是想來探望一下你，張……修，你的身體恢復得怎樣?&rdo;

這兩句話問候得讓人不明所以。

他冷了眉眼，手扶在門上，隨時準備關上，但說話仍保有修養。

&ldo;很好。&rdo;他說。

&ldo;哦……&rdo;葉茂輕聲咳嗽，手上還提著水果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