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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就安然高臥在那張剛剛悶死過韓媼的榻上,他面色蒼白,眼皮微動,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穩。
侍奉在側的侍婢,如今哪裡敢怠慢,一個個屏住了呼吸,看著榻上少年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令人恐懼的怪物。
方才殺了人,就能在這張榻上安然入睡……
還沒隔多久,一個侍婢就進來了,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陛、陛下,女郎來了。」
牧臨川這才睜開眼,一縷烏髮滑落肩側,眼底平靜無波,黑魆魆的:「請女郎入內。」
一踏入外間,辛靈就被面前的少年給震住了。
這……這還是那位少年天子嗎?
或者說,這還是她們想當然以為的,印象之中的牧臨川嗎?印象中的少年,可以說得上溫順的,乖巧的,或許有些少年郎的叛逆陰沉與不耐,但總得來說,甚至能稱得上一句「可愛」。
絕無像現在這般,眉眼中含著股棄世之意,微動的眸光抹不去厭膩。臉上無甚表情,好像多作一個表情,多說一個字都是在浪費時間。
牧臨川掃了她一眼:「女郎來了?」
辛靈下意識往後倒退了一步,路上醞釀了好幾遍的話,就這樣不上不下地卡在了嗓子眼裡。
她少時便寄人籬下,自覺會察言觀色。早在幾日前,就將這位少年天子的個性給摸透了個七七八八,如今卻有些想不明白了。
眼前的少年就像是一灘汙泥,黑魆魆的,黏膩,會流動的沼澤,翻滾著巨大的、冰冷的惡意,彷彿只要稍稍往前邁出去一步,就會被吞噬。
見她畏懼,牧臨川平靜地伸出手,露出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腕,單手支著下巴,目光淡淡地描畫著她的眉眼。
「怎麼?是特地來找孤興師問罪的?」
辛靈深吸一口氣,穩住了心神,上前一步,儘量有條不紊道:「陛下誤會了,我只是想知道,韓媼做了什麼,惹得陛下如此大動肝火。」
少年隨口道:「她冒犯了孤。」
言語之隨意彷彿在說今天天氣很好。
「我知曉,」辛靈苦笑,「韓媼行事一向頗有疏漏之處,但她畢竟是我的乳母,我斷不能叫她死得這般不清不白……」
「你想嫁給我?」
牧臨川忽然盯著她的眼睛,平靜地問。
辛靈一頓,對上少年的視線,喉口滾了滾。事到如今,再玩欲擒故縱這一套已經沒意思了。
「阿靈的婚事,個人不能做主,需得看家中長輩的意思。」
「但……」辛靈略一思忖,落落大方地抬起頭,「從前是想的,但現在卻不想了。」
「我不納妾。」牧臨川面無表情道,頓了頓,臉上隨之扯出個譏誚的笑意。
下一秒,他做出了個令辛靈大為震惶的舉動!
牧臨川他竟然面無表情地一把掀開了自己的衣袍,解開了假肢上的系帶,將那空蕩蕩的褲管挽起,露出圓滾滾的像肉瘤一般的下肢。
「……」
辛靈渾身巨震,喉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心跳劇烈,差點兒尖叫出聲。
饒是她再有主見,也不過是養在後宅裡的小女孩兒,沒上過戰場,被孫循保護得很好。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這等畸形扭曲的殘肢,哪怕理智告訴她要冷靜,也忍不住往後倒退了一步。
少年幾乎是惡劣般地笑了起來,從容地拿自己的殘缺恐嚇她威脅她。
「女郎當真決心日後要侍奉孤這麼一個人廢人?」
他嘲諷地將他腿上這凹凸不平的瘡疤展示給她看。
「女郎願意與這樣的孤歡|好?」
她……她做不到。
「我……」辛靈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