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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他們,等暴風雪停止後那些雪被吹走,他們卻被固定在了冰上,冰在他們的腳下像雕像的底座。
有的人躺在低矮雪牆的背風處,那是他們自己設法壘起的遮擋物,一堵還不到3英尺高的冰雪之牆。
我認識他們當中少數幾個人,不過僅僅是靠幾件與眾不同的服飾,如每天早晨沏茶的那個男子戴的橘黃色的值班風帽。他側臥著,膝蓋蜷縮,幾乎頂到了胸口,雙手枕在頭下,掌心合攏像是在祈禱。
在冰上,他們被自己的激情改變了。每一個人在垂死時都做出了某種標誌自己生命意義的姿勢,或者說被淨化成了迥然不同的人,每一張臉上、每一個姿勢都不可思議地刻畫著這些人固有的本質。
人們所表現出的徒勞的英勇和自我犧牲的壯舉隨處可見。有個男子脫得只剩下汗衫和工作外套,俯臥在一個被兩套衣服裹得鼓鼓囊囊的男孩身旁。
許多地方曾經升過小堆小堆的火,地上的雪被燒出了焦痕。每堆灰燼都拖著長長的尾巴,那是煙被風平壓在地上留在雪裡的煙跡。
我不願意看到他們被人移走,不願看到這景象被破壞。我關上舷窗,坐在自己的鋪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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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頭(5)
在風聲和繩索發出的嗡嗡聲之外,我聽見冰被劈開、撞開的聲音。我聽見輪船那一頭的運煤升降機的絞盤突然啟動了。破冰的聲音,人們的吼聲,還有絞盤的聲響一連持續了好幾個小時。等船停了下來,我想開啟舷窗,卻沒有勇氣。
我環顧四周所有空著的鋪位。不是所有的人都遇難了,不是每一個鋪位都代表著一個不能回家的人。究竟是哪些鋪位,很難說。有四分之三吧,是哪些我不知道,除了那個沏茶的人。
在我的內心深處,有種我不曾知道的東西,此時釋放了出來。我的身體感到了痛楚,但我的心裡卻沒有。我覺得彷彿有人就坐在旁邊,在哭泣,雖然我想安慰他,但卻無能為力。
我感覺到船駛進了無冰的水域。冰塊摩擦船體的聲音突然停止了,船體左右搖晃了一陣,穩定後我們平穩地朝前駛去。我站起身,使勁砸門叫人放我出去。在這片混亂之中,我好像被人遺忘了。此時我聽見奔跑的腳步聲。艙口門被拉開了,我看見了天空。
風來自北方,朝海面吹,儘管剛剛下了雪,我們依然聞得到土地的氣息。以前,我從沒航行過這麼遠,遠得聞不到土地的氣息,因此也從沒像現在這樣重新駛回陸地的氣息當中。我們在海上逗留了6周。比卡伯特從布里斯托爾出發到博納維斯塔角所花的時間要多出一週。我不僅能聞到土地的氣息,還能在空氣中嚐到它的味道,夾在風裡吹過冰面的那種銅礦石的味道。很快,我就能聞到城市的味道,看到天空中那片柴火燃燒散發出的煙霾了。從山上的那一排排建築當中,紀念聖徒約翰的長方形教堂漸漸地變大了起來。我無法相信這城市和這冰海同屬於一個世界。前者看上去是如此的理智、可靠,在那裡不僅暴行不會發生,而且還以別的什麼方式制止它們在別的地方出現。
我抬起頭,看見訊號員正站在峽口那座小山上的堡壘上揮舞著訊號旗,朝阿默斯特堡燈塔上的看守人和那些領航艇的艇長揮舞。霧號 開始響起,直到我們靠岸,霧號響起剛幾分鐘,教堂的鐘聲便敲響了。
下午早些時候,就在我們靠岸前的幾個小時,聖約翰斯城的人們才得知我們找到了〃紐芬蘭〃號上失蹤的人。此時,誰也不知道到底死了多少人,只知道有些人活下來了,有些人卻沒有。還有許多謠傳:說唯有〃紐芬蘭號〃在暴風雪中安然無恙,從其他船上救起的人都上了這艘船。不知道自己丈夫早已罹難的女人卻在安慰那些丈夫倖免於難的女人。
我們的船降下了風帆,升起了半旗,噴著蒸汽,緩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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