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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扎西看著我,眼裡升起憂鬱。
我明白他在擔心什麼。看了他一眼,笑笑。“我沒事的,瓊宗是我們的鄰居,又是我的朋友,咱們不能眼看著她出事對不對?”
扎西無言地點了點頭。
“讓邊瑪陪你去吧!”他突然這麼說。
我們都一起轉頭看著他。
“爸啦已經跟我說了。”扎西拿過酒壺,自己倒了一杯。“我們家又多了一個人,這是好事啊!”他又灌了一杯。
“我陪你喝吧!”仁欽給他斟上酒,自己舉起杯子。“為咱們的命該如此,乾杯!”
“什麼啊?什麼命該如此?這樣的家庭有什麼不好?人多熱鬧。”不明所以的邊瑪舉起杯子,興奮地跟他倆碰了一下。
臨睡前,公公故意叫扎西去廚房睡,說想跟他說說話。扎西看了我一眼,無聲地走了過去。
邊瑪倒是很高興的,哼著小曲,把鞋子脫在門口,進了我屋裡。天井裡只剩下我和仁欽,仁欽看著我,半晌說:“扎西真的很可憐!”
“我們誰不可憐,你、我、瓊宗……我們哪一個逃得了這命運!”
“他是真愛你!”
“我知道!”我點著頭,“這世上沒有比扎西更愛我的人了。這一點我比誰都明白,但我沒辦法。”說到這裡,我頓了一下,看看地上已經鋪了一層厚厚的積雪,眼裡有些溼潤,說:“就像今晚,容得了我選擇嗎?”
仁欽深深看了我一眼,到廚房去了。
我慢慢地走向自己的房門,不敢回頭。我知道對面房門有一雙憂傷的眼睛在看著我。如果我回頭,指不定自己就會停了腳步向他跑過去。那個傻子,我不想因為我而讓他跟父親鬧翻,讓人罵他不孝。
強迫著自己的腳步不要停下,只要過了今晚,他就接受了這個現實,一切就都好了。如此告訴自己,挺直脊樑,挪動腳步,硬是一步一步地進了房。
小窗透進來的些許亮光,照得小屋哀怨淒涼。邊瑪已經鑽進被子裡,看到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去。對於他而言,這是新婚啊,應該是個美好的夜晚。可惜我卻沒有一點新娘子的心態,就如走過場一樣把自己*,鑽進被子裡。當他笨拙地爬到我身上,進入我身體時,我沒有一點欣喜,只想著快點結束吧,讓這一切快點結束吧。
我知道我不應該那麼對邊瑪,那樣對他不公平,無論如何,那不是他的錯。但我就是提不起興趣,我只躺在那裡,如砧板上的肉,他願怎麼吃就怎麼吃吧。直到他累了,沒了興趣,發出了呼嚕聲,我才睜開眼,坐起來,望著那一扇小窗,怔怔地流淚。
不知什麼時候,心裡突然有種預感:扎西在樓頂上。
起來穿上衣服,悄無聲息地出了門,順著梯子爬上去,果然看到一片銀白中有兩個黑色的影子。
風捲起地上的積雪打著轉地飛舞,扎西正抱著黑鷹在無聲地抽泣。
我慢慢走過去,俯下身摟住了他,淚水如決堤一般,傾瀉而下。
在這個雪夜裡,扎西抱著黑鷹、我抱著扎西,為我們無可奈何的命運,一起坐到了天明……
藏婚(49)
冬宰是草原上最熱烈盛大的活動,也是最歡快的日子。當帳篷裡升起炊煙,翻起熱浪,快樂洋溢在每一張笑臉上。
一年中最高興的日子就到了。
因為要去拉薩,扎西把我們家冬宰的時間不著痕跡地提前了一週。出發的那天早上,公公早早起來,笑逐顏開,指揮家人拿這樣帶那樣,想來老人家的心裡樂著呢。今年小牛長得很好,可以多淘汰一些老牛了。
這段時間一直下雪,冬宰這天卻突然放晴,遠山白雪皚皚,近處人歡馬叫。
全家一起到了牧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