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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雪水融化變得溫熱,蘇棠又從包袱裡拿出絹帕,沾了水擦拭少年的臉頰。
看著他驚艷的眉眼一點點露出,肌膚細膩青白,睫毛密長卷翹,唇蒼白不見血色,本該是絕色的少年郎。
她輕嘆一聲,又淨了淨絹帕,擦拭他裸露在外的面板。
他當真像是從血池裡撈出一般,全身竟無一處沒有血跡。
終礙於男女有別,以及他身上的諸多傷口,蘇棠未曾擦拭他的身子,只去院子裡尋了些乾柴,旺了旺有些微弱的火苗。
閒下來後,她便坐在屋內僅有的一張木凳上,目光不知落在何處。
外屋也有一張窄榻,只是沒有煙火氣兒,陰涼的緊,她不願待。
這一夜,蘇棠便守在火爐旁,看著床榻上的少年,祈禱著他不要發燒發熱。
只是他定然沒聽到她的祈禱,天邊逐漸泛白時,他的身子開始發起熱來,初時只是隱隱有些熱,後來身子開始變得灼人,青白的臉頰、甚至全身都泛著一絲不正常的紅。
蘇棠沾了冷水的絹帕在他額頭上換了又換,天亮時,總算沒那麼燙了。
她也鬆了一口氣,然……抓藥便得要銀子。
銀錢。
蘇棠以前從未想過,有一日自己也會為幾鬥金犯愁。
她翻遍了包袱,除了荷包裡剩下的幾塊碎銀,再無其他,唯有……
蘇棠定定望著包袱底下那枚玉簪。
在王府後院這三年,鬱殊命人賞賜過她不少首飾,大多是管家送去的,身後跟著拿著錦盒的丫鬟。
每次,那管家總面無表情道:「姑娘,今個兒上元,這是王爺給您的琉璃月曇頭面。」
「姑娘,今個兒中秋,王爺賞您的紅玉嵌珠牡丹釵。」
「姑娘……」
價值連城的頭面、珠寶、珠釵,都一樣樣送到她的後院來。
他養著她,也從不虧待她,只是他自個兒從不記得這些罷了。
而他親自送她的,只有兩個物件:一個玉鐲,一根玉簪。
沒有那些花裡胡哨的金玉點綴,樣式極為簡單。
她猶記得那日,鬱殊罕有的來了後院,並親自交給她一個玉鐲,那玉鐲通體碧綠,晶瑩剔透,他將它扣上她的手腕,道:「今晚,有一場宮宴,隨我入宮吧。」
她未曾多言便去了,甚至去時的馬車上,頭都有些昏昏沉沉,不可置信。
那場宮宴上的事,她已忘得差不多了,卻始終記得,座上的太后望了好幾眼她的手腕。
而玉簪,是在她待在王府的第三年,她生辰那日得到的。
王府管家不知何時知道了這個日子,送來了價值連城的首飾,以及那句鬱殊自己都不知的「王爺祝姑娘生辰安康」。
管家說,首飾是金絲點翠蜻蜓釵。
可當她開啟紫檀木盒,裡面只有一枚玉簪,上好的白玉,泛著瑩光,沒有任何裝飾。
她第一眼望見便喜愛極了,當即便戴在了發間。
可當夜,鬱殊匆匆而來,身後跟著臉色煞白的管家,鬱殊的神色罕有的焦急,聲音添了陰鷙,緊盯著她:「玉簪呢?」
而後便望見了她發間的玉簪。
他定定望了很久。
她這才知曉,管家弄錯了。
她將玉簪卸下,交給鬱殊。
鬱殊拿著髮簪,擦拭了下簪身,卻又在沉默片刻後,上前一步將其親自插入她發間,他說:「玉簪襯你,比旁人好看,戴著吧。」
彼時正值初夏,他身上一陣冷淡的松柏清香鑽入她的鼻下,他發間月白色的髮帶與她身上月白色的紗裙彼此糾纏。
那一刻,她聽見自己心跳如雷。
所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