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冬至(三)(第2/6 頁)
的宮人們慌里慌張地掃雪,除冰溜子,內內外外都忙得緊。
“這冰溜子有點過於刁鑽了。”
吏部侍郎馮玉典瞧見那王固頭上纏了一圈兒細布都快戴不上官帽了,他忍笑忍得十分難受,嘴角死命地想往下劃拉出個痛惜同僚的弧度,卻還是被王固一眼看出來隱隱上揚的端倪。
王固也顧不得罵宮人了,一手扶著腦袋怒瞪馮玉典:“我看下一個就砸你!”
“哎你怎麼說話呢……”
馮玉典正準備說道說道,禮部尚書蔣牧從外頭進來了,一邊解下身上的披風,一邊喚馮玉典道:“秉儀,王大人今日遇此無妄之災,你少說幾句,別吵得人耳朵疼。”
馮玉典見蔣牧一個人回來,便道:“陸閣老呢?”
“聖上今天早上精神頭又好了些,問完護龍寺中事,便留陸閣老在乾元殿中多說幾句,我不便聽,便先回來了。”
蔣牧幾步過來,伸手在炭盆上烤了烤。
建弘皇帝這病近來挺讓人摸不著頭腦,因為這兩年他病得更重,內閣裡這麼幾位閣臣,只有首輔陸證,次輔陳宗賢還有蔣牧他們能多見幾回皇帝,馮玉典今年就只見過一兩回而已,原本聽說近些天建弘皇帝身體漸好了,人有精神了,哪裡想到昨兒夜裡又連夜請了苗地的大醫入宮,這才一夜過去,皇帝就又好些了。
難道那大醫真有些神秘的本事?
“陸閣老不在,陳次輔告假,”馮玉典看了眼一直坐在一邊不發一言的刑部尚書胡伯良,又去看腦袋上纏滿細布的王固,“只咱們這幾個,這宋昌的事,怎麼議?”
“看我幹嘛?”
王固捱了一記冰溜子,臉色有點不好,這會兒一手扶著腦袋,神情平淡道,“一個官兒不大,心卻大的糊塗東西,為了匠人村分給他的那麼點好處便起了這樣的心思,該如何辦,便如何辦。”
王固心裡不痛快極了,陳次輔不在,這屋子裡有兩個見天地跟著首輔陸證的,還有一個悶頭悶腦誰都不親的胡伯良,雖說宋昌這事不大,死了個流民而已嘛,追究起來也不過是宋昌一個人的罪過,一顆棋子而已,但他實在討厭馮玉典這個傢伙,說話綿裡藏針的,什麼德行。
內閣裡哪怕沒有首輔與次輔在,
也終究要一刻不停地運轉起來,而乾元殿中此時屏退了所有宮人,連曹鳳聲都退了出去。
一張桌前,陸證正襟危坐,而在他的對面則是一個年約五十餘歲的人,鬢邊不過零星幾根白髮,眉目猶有幾分年輕時的風姿,一副儒雅超逸的氣質,與陸證身上的官服不同,他只著一身洗得發白的棉布袍,髻間一支木簪。
陸證與他之間靜無一聲,只聽簾後建弘皇帝咳嗽,兩人立即站起身來,這時建弘皇帝掀開簾子出來,他只穿了一身龍紋常服,整個人枯瘦得幾乎只剩一把骨頭了,那雙眼睛卻出奇的精神,連帶他病久了的那副身骨也好似變得輕盈許多。
“老師坐吧。”
建弘皇帝對陸證說了聲,隨即又看向另一人,“鄭鶩,你也坐。”
陸證與鄭鶩兩個都沒說話,各自坐下來,只見建弘皇帝一撩衣襬在正中坐,桌上二碗熱茶,縷縷煙動。
“故人重逢,二位卻無話可說?”
建弘皇帝說著,看向鄭鶩,“朕記得你從前還做過秋融那孩子的老師。”
“是,”
鄭鶩眉眼之間有種閒散慣了的清苦氣,他垂眸道,“只是鄭某懶怠,實在不堪為人師,七年前便已辭去教養閣老之孫的這樁事了。”
建弘皇帝來了點興致,“怎麼個懶怠法?”
“說來慚愧,”鄭鶩雙掌撐在膝上,笑了笑道,“鄭某有個懼寒的毛病,一到冬天,天若冷得厲害便起不來床,故而耽誤了不少秋融的課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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