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大寒(六)(第6/8 頁)
那徐虎也趕忙讓兵士們來攔,周遭充斥著兵士的呵斥聲,流民的辱罵聲,他們不同於那個在當中故意拱火的男人,細柳擰眉收刀之際,卻不防陸雨梧忽然撥開人牆,將她的刀奪了過去。
恰逢一人撲來,陸雨梧手中刀鋒抵住他的胸膛。
這一瞬,那人低頭,所有的恨,所有的憤怒,都因為這片刻對死的懼意而生出遲疑,他竟不敢再近一步。
陸雨梧攥緊刀柄,指節幾乎泛白。
這時徐虎率領一眾兵士很快將流民隔開,他們在兵士所鑄成的一道道人牆的縫隙中,如惡鬼般朝陸雨梧伸手,怒罵,甚至哭泣。
雨水擊打刀刃,陸雨梧看著手中刀鋒上的血很快被雨水沖刷乾淨,地上那截斷舌發白。
他幾乎想要嘔吐。
如瀑的雨幕中,他忽然回過頭,城門甬道內,百姓們已經被驅趕離去,道旁不遠處似乎有一駕馬車停在那裡。
重重雨幕之下,城內城外的人皆不能將一切看得真切,那馬車中的人掀簾看了一會兒,只瞧見外頭一片黑壓壓的人影,他沒了興致,鬆開手。
他正是吳老太傅。
不習慣這潮溼的雨氣,老寒腿作祟,膝蓋總是隱隱作痛,但他此刻那張鬆弛的臉皮上卻帶著點微末的笑意。
“餓著肚子的人,只要有個人可以恨,那就跟狗見了骨頭似的,怎麼也得咬碎了,吃下去。”
“陸證,你且嚐嚐這些愚民匹夫的怒火,好知道知道,什麼是鋪天蓋地的民意。”
吳老太傅兀自嘟囔著,抓了把白花花的鬍鬚,對外頭的車伕道:“回府去吧。”
陸府當中,陸證坐在花廳裡,面前擺著一桌飯菜,他手裡捧著茶碗,聽見一陣急促的步履聲,抬頭見是興伯,便道:“跑這麼急做什麼?”
“老爺,燕京城外來了好大一批流民,他們……”興伯喘著氣,忙不迭又接著道,“他們跪在外頭罵修內令,罵您呢!”
陸證聞言,眉頭都沒皺一下,他沒什麼表情,抿了一口茶:“秋融呢?不是早叫他回來嗎?菜都要涼了。”
“小公子……”
興伯複雜道,“小公子他去了城門那兒。”
陸證一頓,抬起頭來:“胡鬧,他去做什麼?”
隨即茶碗往桌上一擱,他站起身來:“快找一件披風來,我過去瞧瞧。”
但話音才落,外頭卻有家僕冒雨前來,他在門廊上停下,俯身道:“老爺,宮裡來了人
,說陛下請您立即入宮!”
陸證神情一動,一手撐在案上,好一會兒,他才看了一眼桌上還沒動過的飯菜,嘆了口氣。
暴雨如傾,沖刷著整個紫禁城。
陸證坐轎入宮,在乾元殿中卻並未見到建弘皇帝,曹鳳聲一人在偌大的寢殿中,伴隨外頭的風雨,他回過頭來朝陸證俯身作揖:“陸閣老,陛下等著您呢。”
“陛下在哪裡?”
陸證左右一望,卻並沒有看到建弘皇帝的身影。
“請隨奴婢來。”
曹鳳聲低首,領著他往龍床後面去,那裡是硃紅的牆壁,陸證看著曹鳳聲在龍床底下某一處摸了幾下,隨即一陣聲響,那道牆竟然緩緩挪動開,露出來一個幽深的甬道,裡面似乎點著燈火,透出些昏暗的光影來。
陸證雖有些驚訝,卻並未多說什麼,他跟著曹鳳聲走入甬道中,那道牆兀自在身後合上。
走著走著,陸證瞥了一眼身邊默不作聲的曹鳳聲,他聲音平靜:“曹山植,你哭什麼?”
曹鳳聲一滯,抬起來那雙隱有些發紅的眼,他勉強扯了扯唇:“陸閣老,奴婢想起陛下剛登基的那會了,那時趙籍還在,他欺負咱陛下體弱多病,又是剛登基,自個兒大權獨握,您和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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