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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場雪落下來的時候,又到了退伍的時節。
我們送了戰士,像那年一樣,像每年一樣,只是我的眼淚少了,陳州他們也沒有像當年的班長,歇斯底里的。
大家都成熟了,多年的軍旅生活,讓大家含蓄,內斂,如同最遙遠的夜空。
我和連長依然裹著大衣,站在山丘上,看著有些空蕩的營房,和遠處白茫茫的群山。
我說,真好看。
連長說,什麼好看。
我說,都好看。
秦科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我們身後,說,俺也來了。
連長說,操你來幹嘛當燈泡啊快滾。
秦科說,俺準備轉業了。
連長說,操,你, 你跟誰說的。
秦科說,俺找了老鄉,好不容易才那什麼。
我說,秦科,你。
秦科說,俺好好的,放心。
連長說,想好了?現在後悔來得及,我讓雨找我老丈人。
秦科嘿嘿笑,笑得我臉紅,狠狠掐連長。
秦科說,想好了,俺回家。
連長和我都沒有說話,依次抱了秦科,秦科的眼淚又掉下來了。
秦科說,雪真大,落俺滿臉。
連長說,滾,滾遠點。
秦科說,那,俺走了啊。
秦科走的時候,是一個大雪天,前所未有的大。
我看著秦科,頭髮眉毛都白了。
秦科向我和連長敬禮,喊,快回吧,冷。
我和連長沒有動,秦科飛奔過來,抱著我們,又開始哭。
秦科說,值了,俺能認識你們,值了。張副營,嗚嗚嗚…雨,嗚嗚嗚…
我看著秦科在車窗裡朝我們招手,然後消失不見。
我看著地上的車轍,深深地印在雪地裡。
連長敞開了大衣,抱著我,回吧,雨。
連長說,秦科啊,跟你一樣,讓人放心不下。
連長說,秦科,以後不能再苦了。
連長說,雨,咱們以後,不苦。
我在連長溫暖的,隔絕了滿天飛雪的懷裡,點頭。
連長屋裡。
連長和我躺在床上,我鑽進連長懷裡,流淚了。
連長輕輕的吻著我的淚。
我說,秦科,真像一場夢。
連長說,不是夢,我們的生命中,有這樣的朋友,值了。
窗外,風雪依舊,好像,有誰在唱歌。
那歌聲,終於穿透了風雪,像從前,像一次次的從前,飛舞著,飛舞著,從未消散。最終,四面八方的嘹亮的歌聲,響徹了營房,響徹了我和連長錚錚鐵骨又百轉柔腸的軍旅生涯。
(四面邊聲連角起,完)
☆、番外
秦科回來的時候,是一個夏天。
中間秦科來過電話,寫過信,寄過東西,照片。
照片裡秦科依舊傻笑。
我和連長看著照片就想起,俺,俺,俺。
再後來,秦科的照片變成了合影,和一個微笑著的穿著警服的年輕人。
秦科真切的站在我們眼前,夏日的陽光照著我們,遠處依舊有戰士拉歌的聲音。
秦科說,俺回來了,雨,。張副營
秦科拉過身邊的年輕人,年輕人有點害羞,一身合體的休閒服,衝我們笑。
秦科說,這是徐志明。
秦科說,這就是俺說的,雨和張副營,俺最好的朋友,戰友。
連長屋裡。
秦科說,俺交代,俺們認識時候他還差點把俺當賊,嘿嘿。
徐志明笑,你大半夜在路上溜來溜